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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徽之動作很快。他每日在外面跑,對金陵城中事十分了解。謝老太太與謝映容尚未開口,他就已經打探好幾處不錯的租房地點,等到謝老太太終于開口的時候,他只用一天功夫,便“尋到”了一處好宅子。
那宅子位于承恩寺后方,是個一進的院子,七八成新。院中房間不少,正屋三間,帶兩個耳房,另外還有三間倒座房,包括花廳、廚房、凈房在內,足夠謝老太太與謝映容祖孫住了,還有地方給雇來的仆婦與前來“侍疾”的謝家人過夜。
當然,如果要擠出一間屋來給將來出獄的謝璞住下,也是可以的,只不過條件不可能太好罷了。畢竟最好的房間,不是給“一家之主”謝老太太住了,就是由暫掌財政大權又不想虧待自己的謝映容占了。謝璞能睡她們哪一個的房間?
眼下謝老太太以為自己僅是暫住,等到官府歸還了謝家房產,她自然就能搬回那座豪華的園林大宅。而謝映容腦子里只記得親爹是要被流放出京的,也沒考慮這一點。所以,當謝徽之有側重地向她們說明宅子的好處時,她們就決定要租下來了。
謝徽之還說:“從前我們家也去過承恩寺上香,那里的和尚,老太太想必也認得,知道他們脾氣和善,做的素齋也好吃。在承恩寺后街租屋住下,有寺中僧人照看,就不愁有什么不長眼的流氓地痞找上門來為難女眷了。那宅子的主人還在院中種了些花木,雖然比不得桂園,也是精心養了許久的。老太太休養之時,偶爾賞賞花,心情也能好些。”
謝老太太心里早就恨不得搬離西院,前往孫子口中說的好宅子了,只不過還要擺一擺架子:“這也罷了,我只圖它地方清凈就行了。承恩寺也不錯,我閑來無事,還可以到寺中走走,為你們父親上香祈福。”
謝映容有一點比較關心的:“只是不知道租金幾何?倘若太貴的話……”
謝徽之笑笑:“每個月四兩銀子的租銀,不算貴了。我親眼去瞧過,宅子內外都打掃得很干凈,家具齊全。院中還有水井,不必出門去取水。這樣的好宅子可不多見,貴一點也是難免的。想讓老太太住得舒服,又怎能只圖省錢呢?”
謝老太太點頭:“這話不錯。便宜沒好貨。只是兩個月罷了,八兩銀子,我們還花得起。”她還指點謝映容,做人不要太小氣了,大家閨秀要有大家閨秀的氣度,為了點小錢斤斤計較,與尋常人家的庸俗婦人何異?
謝映容漲紅了一張臉,心道老太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花的又不是自己的私房錢,才會不當一回事。她已經把這八十兩安家費當成是自己的囊中物了,每往外花一分,她都忍不住要心疼。但想到心中的大計,她只能咬牙忍了。等到她計劃成功,這點小錢又算什么?
想到這里,她便重新擠出笑臉,掏出八兩銀子給謝徽之拿去付訂金。謝徽之很快就把事情辦妥了,次日雇了一輛干凈些的大車來,送謝老太太與謝映容去新居。
謝老太太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雇來的婆子就住北門橋一帶,不打算跟著走,她也不放在心上,打算到了新地方再雇人。看到謝徽之準備好了馬車,她還有些驚訝:“不用坐船了么?”從前從家里去承恩寺,她都是坐船的,快到地方再換車。
謝徽之笑道:“不必坐船,從這里門前上車,一路走大道,我們就能直達承恩寺,方便得很。孫兒特地雇的車,聽說是極穩當的,老太太一試便知。”
謝老太太哪里會把這種外頭雇來的馬車當一回事?難道它還能比謝家從前用的馬車更好么?扶著謝映容的手,上了馬車,她還在念叨呢:“什么時候把咱們家的丫頭婆子們找回來就好了。外頭雇的人,終究不如自家用慣了的舊人方便。”
謝徽之不置可否,只笑著恭送她進了車廂,然后與文氏、謝謹之、謝慕林等人一道,另外分坐兩輛小車,一路將謝老太太送去了新住處。
文氏下了車后,仔細看過新宅子,發現這地方確實挺好。雖然地方小些,但論宅子整齊體面之處,比謝謹昆幫他們租的那處更好,怪不得租金還要貴上半兩銀子呢。更難得的是,這宅子的格局以及院中種植的花木品種,還有點象謝老太太從前在謝宅中住的院子,只是地方縮小了五倍罷了。謝老太太簡單參觀過后,還覺得挺有親切感的,難得地夸了謝徽之一聲“辦事用心”。
謝徽之笑著謙虛了幾句,又說要去附近的牙行雇人,文氏便隨他一同去了。
謝映容拉著大金姨娘幫忙安置東西。謝慕林借口去看廚房,拉著哥哥謝謹之避開了。不一會兒,文氏帶了兩個婆子回來,謝徽之便趁機跑來與兄姐倆說話。
謝謹之夸謝徽之:“三弟真真是用心了。難為你怎么找的,竟然能找到這樣的地方。”
謝徽之一提起這事兒,還挺得意的:“也是我走運,在外頭路過的時候遇上了房主。這里前頭租的是個外地的舉子,因此處離貢院不遠,提前一年就在這里住下了,無奈還是落了榜,之后大病一場,月初方才回鄉。房主才打算要再招租客,就叫我撞上了,我趕緊把他攔了下來。他要加租,我也答應了,否則還能再省幾百錢。”
謝慕林道:“只要能叫老太太乖乖搬進來,多花幾百錢又有什么關系?反正錢到了老太太和三妹妹手里,也回不來了。”
謝謹之微微笑道:“老太太與三妹妹都長年住在內宅,不清楚外頭的事,興許還不知道這里離貢院西街極近呢,坐車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如此,母親要過來探視,也會方便許多。”
謝徽之笑道:“這里還緊挨著寺廟,那承恩寺新上任的方丈聽說是個極方正的人,規矩極嚴,把手下的和尚管得服服帖帖的,連周邊的住戶,他也要管,不許任何人在這一帶作惡。他又與好些官員、權貴結交,等閑人等不敢招惹他。老太太與三姐姐住在這里,既清凈,又省事,還不怕三姐姐出什么夭蛾子,鬧出事來,連累我們。”他有些得意地說,“我已經跟寺里的和尚商量過了,請他們幫忙看護一二,有什么消息,我立馬就能得信兒。”就連剛從牙行里雇來的婆子,他也再三囑咐過了。
謝慕林又夸了他幾句,還說:“若有需要用錢的地方,你只管開口。”謝謹之先前從江紹良那兒弄來的幾百兩銀子還剩許多呢,因為擔心文氏無法保守秘密,兄妹三人都向她隱瞞了此事,只拿出幾十兩給她,假稱是賣糕點方子得的。文氏眼下手頭有點緊,但謝慕林卻并不缺錢。
謝徽之一口應下。他也知道二姐不缺錢。
不過,他又提到一件奇怪的事:“我告訴三姐姐,租的地方在承恩寺后頭,她好象挺高興的,好象……這個地方十分合她心意。本來她總愛挑剔我,這回卻挑都不挑了,真叫人不習慣。”
謝慕林挑了挑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