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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程王氏如何在平南伯府挑撥離間,謝家這一天也迎來了一個驚喜。
驚喜是從承恩侯府送過來的。承恩侯帶人抄了平南伯的書房,一些不可為外人所知的東西,他自然是該銷毀的銷毀,可以不銷毀的就密密收藏起來了。還有一些不大重要的東西,他就隨手送出去做人情了,其中就包括謝家原本住的大宅地契。
謝家大宅連著“桂園”,占地頗大。因是曹氏用心建造修飾,從無到有打造出來的,她本人也很喜歡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所以平南伯利用謝璞當初寫下的文書,從官府處提前把宅子和園子的地契領了出來,打算做為妹妹的陪嫁,等她與方聞山完婚的時候,讓她帶到新的夫家去,什么時候想住,隨時都可以過去住。甚至于,因為方聞山在京城并沒有大宅府第,他與曹氏婚后帶著家人直接入住謝家舊宅,也是無妨的。
宅子落入平南伯手中的時間不長,近日事情又多,他夫妻二人還沒來得及對宅子里的東西進行清理,只有曹氏那邊派了桂媽媽與桂珍,把她所知道的一些還沒來得及趕在謝家被抄前帶走的珍貴古董、字畫、首飾等物,分別裝箱,運回了平南伯府她所住的院子。除此以外,謝家當中,連當日中途夭折的壽宴上的桌椅殘席,都還未清掃呢。謝家眾人的私人物品,自然也都還在原來的地方了。
承恩侯迫于皇帝的壓力,殺了三弟平南伯,心里也有些后怕了。他擔心曹家一旦有什么表現得不夠好的地方,會讓皇帝產生不滿,再加上先前的猜疑,有可能會促使皇帝進一步打擊曹家。
這些年,曹家小辮子不少,過去是覺得自己有從龍之功,又有皇后與太子在,在朝中、軍中也有極大的影響力,皇帝偏心一下愛妃庶子也就算了,還不至于會對曹家下狠手,那樣負面影響就太大了,波及也太廣,所以曹家人心里都挺有底氣,覺得曹家的權勢依然還很穩當。將來等太子繼了位,他們的前程還會更加光明。
然而如今,有了平南伯那幾味毒|藥在,承恩侯的底氣就沒那么足了。君心難測,萬一皇帝忌憚曹皇后與太子,認為老婆兒子遲早會毒死他,為了避免這種結果,選擇先下手為強,哪怕引起朝局震蕩,也在所不惜,那曹家怎么辦?
曹家如今已經失去了軍隊的直接控制權,又沒法掌控禁衛軍,京城駐軍大權還握在蕭家人手里。他們總不能真的去做亂臣賊子,那還能擋得住皇帝的辣手么?就算最終能保住皇后與太子,保住曹家的主脈嫡支,人員與權勢方面的損失,也小不到哪里去。萬一真的傷筋動骨了,那可不是三年五載就能緩過氣來的。
實力大損的曹家還能不能護得住皇后與太子,那真的很難說。而一旦失去了皇后與太子,曹家就沒有將來了。
出于種種考慮,承恩侯選擇了向謝璞示好,因此就把從平南伯書房那兒抄到的謝家舊宅地契,送回到謝璞手中。
除此之外,他還附帶了其他的一些東西,比如謝顯之過去使喚的丫頭婆子小廝,除了下落不明的文竹與先前來過謝家的小廝以外,其他人都一并被送到了謝家目前的住處,連帶著他們的身契。
謝璞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下人,就算當中有可能還有曹家的奸細,大不了發賣了就是。如今他拿到了這些人的身契,反而不怕曹家人再搞什么鬼了。
他更高興的是,舊居被還了回來,舊居里原本的東西也都一并回來了。
他對文氏、大金姨娘與兒女們微笑道:“這些日子,你們為了替我準備赴任的行囊,從早忙到晚,夜里也無法安睡。如今可不用再操心了,舊物都回來了,我們把東西收拾收拾,隨時都可以出發了。你們也能省許多事。”
文氏也挺高興的:“這確實是意外之喜。我們如今手頭銀子不多,能給老爺準備的衣裳,沒法與從前的比。如今舊衣裳都拿回來了,我就再不用擔心老爺在任上穿戴不夠體面,會被人笑話了!”謝璞出事前,什么時候穿過那么尋常的衣裳,用過那么尋常的物事?她是真覺得丈夫受了委屈。
大金姨娘也喜滋滋地。她攢了多年的私房終于能回來了!曹家做盡了壞事,偶爾也會發一回善心嘛。
她問謝璞與文氏:“老爺,太太,我們什么時候搬回府里去?這處小宅雖然住著也不錯,可到底沒法跟家里相比,東西樣樣都缺,實在是不方便。我們也還要替老爺整理行裝呢。再說了,官兵上門的時候,府里正辦宴席,后來也沒人去料理,如今肯定亂糟糟的,不好生清掃一番,也沒法住人哪!”
文氏便轉頭看向謝璞,等待著他的決定。
謝璞想了想:“先去收拾些眼下能用的衣裳用物吧,我們就不搬回去了。我過兩日就要出發赴任,搬來搬去的太麻煩。等我走了,你們再帶著人去把府里府外整理打掃一番,該鎖起來的院子就鎖起來,該裝箱的東西就統統裝箱,該帶走的物件就整理好帶走。宅子還回來了不假,但你們還是要回老家去度日的,留兩房家人在京中看宅子就行了。”
大金姨娘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欲言又止。文氏卻是從來不會質疑謝璞的決定的,當即就應了是。
謝璞又說:“承恩侯府送來的幾個下人,都是顯之從前使喚過的。我也不清楚哪些靠得住,哪些更向著曹家些。你們去問問顯之,讓他決定吧。若他一個人都不想留,也不必把人重新送回曹家去了,連著身契送到附近的人伢子處,一概發賣了吧。賣得的銀子,就給顯之做日常零用。”
說起謝顯之,文氏又有些擔心:“顯之的病情不見起色,雖然藥也照吃,但他總是郁郁寡歡的模樣,實在叫人憂心。我怕他這樣的身子,受不住回鄉的顛簸,萬一路上又病倒了,在外地又未必能請到好大夫,那可怎么辦?”
謝璞嘆息一聲:“這孩子得的是心病,曹氏行事太過,傷了兒子的心了。這種事,顯之自己想不開,旁人勸解也無用,只能讓他慢慢養著了。我已經跟大伯父商量過了,你們回湖陰就雇船走水路,雖然需要繞道,花的時間會長些,但路上會比走陸路好受一點兒。孩子的身體要緊,小四和四丫頭的身體也不算康健,趕路不必太急。大伯父會先回去,讓人打掃我們三房的宅子。謹昆陪你們一道走,他熟悉道路,有他照應,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文氏連忙應下了。
這時候,大金姨娘期期艾艾地問了一句:“宅子還回來的事,老爺太太是不是要跟老太太說一聲?興許她老人家……會想要搬回去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