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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幾句話把謝映容給氣走了,心里還覺得這姑娘心理素質太差了,既然打算拉下臉皮干壞事,怎么就不能徹底不要臉呢?壞人做一半,既得不到好評,又壞不徹底,她這是圖什么?
謝慕林起身在謝映慧的屋子里轉了一圈,發現大體上還是很整齊干凈的,畢竟謝映慧昨兒在這里住過一夜,要是環境太差,大小姐也忍受不了。
不過屋里許多本該擺放有古董擺件的地方都空了,墻上的書畫也不見了,連記憶中的繡屏都少了好幾座。想想也對,謝映慧屋里的東西怎么可能是尋常貨色?曹氏肯定早就讓人把它們收走了,能剩下來的,都是不太要緊的東西。不過即使是她們母女認為不要緊的,也是相當珍貴的物件了。謝慕林就發現一個多寶架上的玉石盆景,和書房條桌上的爐瓶三事,比自己屋里最好的擺件還要明顯好上兩分。
謝映容和蜜蠟已經收拾好的那個包袱里頭,是大大小小三四個首飾匣子,里面的東西,在謝慕林看來,已經很貴重了,大部分都跟她自己那堆首飾的價值差不多。而這只不過是謝映慧不大看得上眼,覺得沒必要帶走的物件。謝慕林不想評論謝映慧的眼光有多高,身家有多豐厚,只是覺得謝映容的腦子有點問題。
這么多好東西,她還嫌棄,她是要上天嗎?
謝慕林撇撇嘴,把東西往臥室里一塞,便出門上鎖,往不遠處的謝顯之院子走去。
她把方才經歷的事告訴了謝顯之,提醒他,要多提防謝映容。如果后者真的厚著臉皮來找他“借”什么值錢物件,也最好別答應。
謝顯之一臉的震驚。他對謝映容這個庶妹的印象不深,如今她又不跟家人住在一起,他對她的了解就更少了。記憶中,這位三妹妹是個柔順、貼心又聰慧,在詩詞才藝上頗有天份的小姑娘。父親謝璞在今年元宵家宴的時候,還曾經夸過她作的詩謎,說她是謝家的才女呢。誰能想到,這才幾個月過去,才女就變成了“財女”,竟然連偷竊的事都做得出來了。
謝顯之心情復雜地道:“興許……她只是一時糊涂了?家中忽遭橫禍,她吃過沒銀子的苦,多半只是……覺得大妹妹屋里的東西白放在那里太可惜,不如物盡其用吧?”
謝慕林哂道:“大哥哥要這么想也可以,只是我覺得,你是長兄,家里的小妹有這種不恰當的行為,你還是要多多教導她的。否則,她在家里拿別人的東西拿習慣了,到了別人家里,也覺得人家那東西白放在那里太可惜,不如給她自己使,那時候才是沒救了呢。為了她好,咱們絕不對掉以輕心!”
謝顯之頓時肅正了神色:“二妹妹說得是。”
他院子里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打算帶走的差不多有七八個箱子,當中衣物鞋襪只裝了兩箱,剩下的全都是書。他與謝謹之商量過,兩兄弟都有的書本,他就不帶了,但其余的藏書,他能帶的都要帶上,連詩詞歌賦類的也不例外。
書對讀書人而言,是最寶貴的財富。衣裳用品又算什么?再買再做就有了。
眼下,他正慢慢整理著自己過去的功課、文稿,打算挑一部分好的帶給書院的先生們看。剩余的,他就留在這宅子里了。菖蒲則去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翠蕉早被梨兒叫了回去。
謝慕林便對謝顯之說:“我那里剩了許多舊衣裳,自己穿不了,也不想帶太多回去了,就給丫頭們分了一些。大哥要不要讓菖蒲也去挑兩身?也省得浪費。”
謝顯之笑著搖了搖頭。他院子里本來有將近二十個丫頭,如今只剩了菖蒲一個。這些丫頭雖然多半有曹家背景,但在謝家出事前,是不可能人人都能事先得信兒的,所以大部分人的衣裳財物都還在。謝顯之把這些東西全都賞給了菖蒲。菖蒲身家很豐厚,就不必再去沾謝慕林的光了。
謝慕林聽了謝顯之的話,也不再多言,便陪他一塊兒去了謝映慧的院子,路上還問他,將來能不能借他的書看。謝顯之自然是一口答應了。
謝顯之在妹妹的屋子里轉了一圈,再看一眼那包裹里的東西,就大致清楚有什么東西被事先收走了。
他嘆道:“我大概能猜到三妹妹想找的是什么了。大妹妹十歲以后,每次新年大朝時進宮,我娘都給她打了全套的新首飾,有攢珠累絲金鳳、點翠花冠、赤金嵌百寶瓔珞,等等。記得當時都是找內務府的匠人精心打造的,加起來少說也有五六千兩銀子吧。我娘說過,這是預備給大妹妹以后做嫁妝的,每年都會打一套新的。
“這些事,娘從前在家里并未隱瞞,為了讓大妹妹穿戴方便,她還把東西直接存在大妹妹的小庫房里。三妹妹應該是親眼見過,所以才起了心思吧?她既然有意留京謀算一門好親事,就不能少了豐厚的陪嫁。家里條件有限,大妹妹的首飾若能落到她手中,自然能對她有所助益。只是這么做,風險未免太大了,若是叫人認出來,三妹妹臉上也無光。”
原來如此。但謝映容這算盤也打得太響了,好象別人不知道謝映慧的首飾有多貴重,可以任由它們隨便亂扔一樣。
對于謝顯之不解的部分,謝慕林也有自己的猜測:“找個好匠人,把首飾融了重打一副,也不過是費些工錢罷了。就算匠人的手藝沒法跟內務府的人相比,那些金珠寶石也是貨真價實的,三妹妹不虧。”
謝顯之搖頭嘆氣:“可惜了,三妹妹明明是個聰明人,怎么偏走歪了路呢?回頭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老太太,請她老人家好生教導三妹妹,不能叫三妹妹再犯同樣的錯。”
謝慕林看了謝顯之幾眼,心想這幾日,這位便宜大哥整個人好象喪了許多,剛回謝家來時,精神狀態明明還挺好的,可自打出了文竹的事,接下來又是平南伯暴斃,曹氏與兒子決裂,謝映慧拒絕回家……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的打擊太大了,精氣神都不比從前了,遇事總想躲避。這樣下去可不行,十四五歲的少年,這么佛系干什么?
于是她便道:“大哥這么做是對的,你是長兄,如今爹爹不在家,老太太又不管事,你做大哥的就該把弟妹們都管束起來,多多教導他們的為人行事。否則,任由弟妹們自由生長,天知道還會不會有人象三妹妹這樣行差踏錯?”
謝顯之怔了一怔:“我?”
“當然是你啦。”謝慕林笑著對他道,“爹爹上任去了,如今家里的男丁,就數大哥你年紀最大啦。你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呀。要是你不管事,難道還要指望比你小幾個月的二哥去管嗎?雖然他也很聰明,可他身體不好,也跟你一樣動不動就生病,如何扛得住這么大的家?至少,也要你們兄弟倆商量著來呀。娘和我們幾個弟妹,都指望著哥哥們呢!”
謝顯之頓時感覺到了肩頭的責任沉重,他似乎不能再頹廢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