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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顯之迅速寫好了給大妹妹謝映慧的回信。
他在信里又重復了一次過去提過的理由,勸謝映慧回湖陰老家居住,不過這回又添了一條:程王氏故意當著她與馬玉蓉的面,與舅母平南伯夫人進行那一場對話,就是為了向她們兩個小姑娘泄露消息的。即使謝映慧不提,馬玉蓉也不可能把聽到的話瞞著家里人。而只要永寧長公主知道了平南伯夫人與程王氏之間的糾紛,太后也就知道了,接著皇帝也肯定會知道,對太子的做法產生不滿。這無疑是有利于林昭儀與二皇子的。
就算謝映慧與馬玉蓉沒有那個意思,她們也變相被卷進了太子與二皇子的爭斗之中。
馬玉蓉是永寧長公主之女,有太后與長公主庇護,不會有什么大礙,但謝映慧就比較危險了。她對馬家而言,終究是外姓人;身為曹家外甥女,卻又得不到曹家的助力;做高官的父親遠在北平,遠水救不了近渴,家里人幾乎全都在老家,身邊連個靠得住的親人都沒有。倘若曹皇后遷怒于她,只怕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她要怎么辦?
返回湖陰老家,避開京中的亂局,對謝映慧來說,才是最保險不過的選擇。
謝顯之苦口婆心,寫了厚厚一疊信,只怕妹妹不肯聽從他的勸說,甚至還把心腹小廝青松也派了出去,命他跟著信使,一同回京,無論如何也要說動謝映慧回鄉方可。
文氏、謝慕林等人又另有書信、禮物捎給謝映慧,等這封新的家書送了出去,謝家又重新回到了平靜的日子之中。
謝慕林返回老宅,繼續與謝老太太做伴。謝映慧的來信,她也沒有瞞著謝老太太,只是對于其中皇子奪嫡、東宮秘聞、曹程兩家姑嫂相互算計之類的內情,她一個字都沒透露,只把謝映容的情況報了上去。
謝老太太恨得差點兒把銀牙咬碎:“三丫頭真真是狡詐過人!這回居然就這么被她逃了過去!有本事她就裝一輩子的病,死賴在卞家一輩子!我就不信,到時候卞家還能養活她幾十年?!真病到那個程度,傻子才會娶她來家做媳婦呢!她那白日夢,更是別想成真了!”
罵完了謝映容,她又罵大金姨娘:“往日看著還算懂規矩,比她妹妹要老實些,沒成想也是個糊涂的!曹家送來的賤人,果然一個都靠不住!當初我們家就該直接把人攆出門去,也省得白白耗費了錢糧,還要給我們添堵!”
最后,她又罵了卞家,尤其是卞老太太:“整天裝出個端正老封君的模樣,只會瞧不起人,嫌我不夠斯文,還怨我對孫女兒太苛刻,其實不過是個老糊涂罷了!我無緣無故刻薄孫女兒做什么?自然是她做了不好的事!謝映容那等粗淺的手段,竟然能糊弄她這么長的時間,只把那死丫頭當成是好人,早晚要把嫡嫡親的外孫給陷進去!等到謝映容真個算計了她的外孫,我倒要瞧她后悔不后悔,認不認得清誰是好人,誰是歹人了?!”
謝慕林在旁聽著,委婉地說了句公道話:“卞老太太未必看不出來,不過三妹妹畢竟救過她,哪怕是看在救命之恩上,她也不好把三妹妹掃地出門的。就算她不贊成三妹妹的想法,多半也會維護三妹妹的名聲。等到程篤的婚事塵埃落定后,她要是手里有合適的人選,說不定還會介紹給三妹妹呢。”畢竟謝映容的心思手段都不算高明,卞老太太只要不是太蠢,都能看出幾分的。
然而謝老太太對謝慕林的“公道話”嗤之以鼻:“什么救命之恩?!三丫頭費了那么大功夫來騙我,還把我支出了金陵城,自個兒卻往卞家老太婆那兒跑了,說她心里沒有盤算,你會信么?!我不在家,慧姐兒年紀小又與她不睦,她受了傷,只要卞家人可憐她,把她留下了,不就是近水樓臺,可以經常見著程篤了么?她定是早有準備,知道自己定能因傷留在卞家,才算計的我。那承恩寺后院里倒塌的院墻,若說沒有半分貓膩,我才不信呢!定是三丫頭設的苦肉計!”
謝慕林聽得有些想笑,卻故意道:“不會吧?三妹妹哪兒有這么大的本事?”
“哼,她本事大著呢,否則怎么可能騙得了我?!”謝老太太似乎有點鉆了牛角尖,把年僅十二歲的孫女兒當成了老奸巨滑之輩,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真的這么想。
不過謝慕林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院墻未必是謝映容搗的鬼,但上輩子這堵墻肯定也倒過,卞老太太也很有可能因此受了傷,不過并未危及性命。謝映容只是利用了這條情報,讓自己成了救人的功臣而已,說是她故意設的苦肉計,倒也不算錯。
當然,這些事,謝慕林就沒法對謝老太太實話實說了。
謝老太太還在忿忿不平中:“三丫頭就是這么狡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這回既然能為了不讓慧丫頭接她回家去而裝病,又憑什么不能弄塌一堵墻,好裝作救人功臣,被抬進卞家大門呢?她費了那么多心思,就為了程篤一個人,我倒要瞧瞧她有沒有本事能成事,最終又會是什么下場!”
謝慕林對她說:“家里人都在想辦法勸大姐姐到湖陰來呢,爹爹從北平來信,也是這么吩咐的。到時候大姐姐要帶著三妹妹一塊兒從金陵回來。老太太您也不必費事回京去了,就留在這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三妹妹了。到時候隨您如何問她,以三妹妹的聰明,定會對您有問必答。”
至于謝映容的盤算,到時候自然不可能成事。等到她有機會重回金陵,程篤肯定已經定親了。
謝老太太冷哼:“你們真能把人弄回來再說吧。那死丫頭狡詐得很,又對自己狠得下心,未必會乖乖聽話。萬一她一直裝成重病的模樣,慧丫頭還真未必能硬將人帶回來。慧丫頭比不得三丫頭,只是嘴上厲害罷了,其實心軟又好糊弄,從來硬不下心腸來害人。”
謝慕林看了她一眼,笑笑不多言。
隨著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秋風一日比一日大,湖陰各地的秋收工作也陸續開始進行了。
謝家三房在本地也有田產,文氏還有些記在嫁妝名下的田地,也一并到了秋收的時節。她把馬路遙派出去收租,又聽說竹山書院幾位送學生去參加院試的老師們回來了,其中就有牛大儒,忙又備了禮物,命謝顯之送到牛家去。
接下來,族里又開始為重陽節做準備了。
這時候,外界有些令人不安的消息,也傳到了湖陰縣來。據說,南邊湖廣浙南一帶暴雨成災,秋糧損失慘重。等到入冬后,南邊糧食不足,江南一帶糧價上漲尚在其次,萬一災情嚴重,有流民北上,蘇湖杭嘉一帶的富庶地區可就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