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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早就沒脾氣了,遇上蕭瑞這個小帥哥,三句實話里說不定就夾著一句謊話,跟他說話實在是太費心神了。可要是不費心神,又怕被他帶到溝里去。
這人也不是壞人,可是雙方立場不一致,總是不能放心來往。之前謝慕林在京城時,也想過要借蕭家的手去搞一搞曹皇后,好讓謝璞脫身。誰知人家蕭家壓根兒沒動靜,非要坐壁上觀,等到動手時,謝璞早就用不著他們幫忙了。謝慕林如今也不敢存什么利用對方的想法了,還是少跟姓蕭的打交道吧。
蕭家背后的三皇子能一邊跟趙家子弟交好,一邊坐視趙家的女兒在宮中陷入困境,不肯出手拉一把,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溫文君子。無論他是否有意跟兩個哥哥相爭,謝家都不好跟這種事沾邊了。
謝慕林不著痕跡地多看了蕭瑞兩眼,便放棄再看帥哥,轉頭回后樓去了。
她向謝老太太稟報了劫匪落網之事,又說明這些人只是頂著流民的名,卻是官府通緝已久的江洋大盜,又說了金山衛的人有受傷的,正在前院休養。他們謝家人還是回謝家角去安頓的好,把老宅讓給金山衛使用,也留一份香火情。
謝老太太長長地松了口氣,只是還有些不放心:“那些流民……不,劫匪,真的都落網了么?沒有漏掉哪個吧?”
“應該沒有。”謝慕林說,“蕭二公子提了一句,說是幾個頭領都死了,剩下一個傷重,剩下的都是嘍啰。河道上已經肅清了,太平無事,這大白天的,我們可以放心回謝家角去了。”
謝老太太連忙念了聲佛,接著便有些躊躇:“這……橫豎沒有水匪生事了,我們也不必非得去謝家角吧?那些官軍只占前頭院子就行了,我們留在后院過活,彼此互不干擾,也沒什么不行的。昨兒晚上不是就這么相安無事地過來了?”
謝慕林哂道:“您真的覺得無所謂嗎?跟所有下人擠在兩個院子里,吃的只有干糧,喝的茶水米粥只能用茶爐子煮,夜里宅子前頭還人來人往的……您倒是能安睡,我卻不好意思叫所有人都陪著受這個罪呢。并不是所有人都象您這樣,還能獨占一間屋子,不用跟旁人擠著打地鋪的。”她的房間都貢獻出來了,這一晚上連床都沒沾過,才不想繼續受罪呢!
謝老太太有些訕訕地,她其實也不大樂意,沒有廚房,院子里都是人,干什么事都不自在。況且她一個老誥命,長年住內宅,象這樣跟一大群陌生男子同住一個宅子,真真是幾十年都沒有過的事兒了。往上數,上回她有類似的經歷,還是當年父親獲罪,全家入獄,被判流放的時候呢。這種感覺一點兒都不好。
只是官軍哪兒有這么容易走人?更別說里頭還有才立下大功的傷者了。他們不走,只有謝家人離開了。方才謝老太太之所以提留住老宅的建議,不過是她不想去謝家角見謝氏族人罷了。可昨天傍晚她差一點兒就去了,如今想想,好象這件事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謝老太太沒有再提異議,謝慕林也不再請示第二遍,直接出門找馬路遙夫妻,下令所有人收拾東西。這次是真的要回謝家角了。
馬路遙和賈大還得留下來,帶著幾個男女仆婦,照看宅子,順道為金山衛的人提供一下后勤服務。馬路遙對此沒有異議,賈大更是暗暗有些小興奮。馬路遙家的雖有些擔心丈夫,但想到自個兒主家也不是小門小戶,上頭還有一位從三品的高官鎮場子呢,官軍們應該不會為難丈夫,便也不多啰嗦了。
謝慕林打發了幾個人,提前坐了最小的一條船,前往謝家角,一是先趟一遍路,確認河道安全;二是要向文氏報告謝老太太前來之事,好讓她在家中做好準備。不過,看謝老太太那副不樂意與族人相交的表情,謝慕林估計文氏迎接婆母,也用不著太過大張旗鼓,免得驚動了族人。即使謝老太太要挑剔,有這一條理由擋著,估計她也挑剔不了什么。
半個時辰之后,謝家主仆一行人已經整理妥當,跟金山衛的人打了招呼,借后門出了老宅,直奔碼頭,上船離開。這一回,他們的船上少了許多輜重,走得倒是快了不少。
船一路前行,河道上果然一片平靜,時不時還會遇上民船。船工們遇到熟人,相互打個招呼,議論兩句昨日官府封了水道,聽說是抓住了劫官糧的水匪,云云。就連附近撐船出行的尋常百姓,也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紛紛打聽細節。大家都覺得這是大新聞,很想多討論兩句,無奈大家都趕著辦事,只得約了個時間去喝酒,便匆匆告別。
知道內情的謝家人,從頭到尾都沒吭聲。謝家的船夫也未多言,只裝作同樣不知情的模樣。謝二姑娘早有嚴令在先,大家都是大戶人家里出來的,不會管不住自己的嘴。
兩刻不到,兩艘船便齊齊抵達了謝家角碼頭。碼頭上人不多,但也有幾位族里的長輩坐在碼頭下方的茶攤子上說話,說的恰巧就是昨兒夜里那樁大事。
謝慕林先下了船,去向長輩問好,立刻就被一位八房的堂叔叫住細問:“侄女兒可聽說了官軍抓住劫糧流民的事?聽說昨兒晚上殺得天昏地暗的,死了許多人呢!靠近平望鎮的河道上還燃起了大火,怪嚇人的。你們在老宅那邊平安無事吧?可有聽見什么動靜?”
謝慕林對著自家族人,倒是沒有隱瞞的打算了:“好叫堂叔知道,我們在老宅雖沒聽見什么動靜,但動手的官兵眼下卻正在我們家老宅里借宿,他們傷了好些人,眼下都在老宅里包扎養傷。我怕擾著他們,便帶著家里老太太回來了。老太太聽說了流民的事,受了些驚嚇,雖說沒什么大礙,卻也需要在清靜的地方休養。”
八房的堂叔吃了一驚:“原來官兵在你們那兒!他們可守規矩?沒有為難你們吧?”
“沒有沒有。”謝慕林笑著說,“金山衛的人軍紀嚴明,我們提供些熱食茶水、傷藥白布什么的,他們還特地打發人來向我們道謝呢,說是會牢記我們謝家這份情義。我是擔心老太太在老宅不方便繼續靜養,才會帶著她回來的。”
八房的堂叔與其他在場的長輩們聞言都松了口氣,紛紛笑道:“這卻不是我們謝家的功勞,是侄女兒好心腸。”堂叔又看了三房的船一眼,笑笑說:“三伯娘回來了,按禮我們都應該去拜見才是,不知三伯娘什么時候得閑?到時候給我們送個信,我們也好全了禮數。”送信之前自然就不必去了。
謝慕林會意地說:“堂叔太客氣了,自家人不必如此的。老太太眼下還在養病,怕會過了病氣給別人,因此暫時不見客。等她老人家病好了,我們家要擺個堂會,請族中各家都來吃席,到時候眾位叔伯可千萬要來呀。”
叔叔伯伯們都笑得親切:“好說好說,侄女兒盛情,我們做長輩的怎能不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