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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與謝顯之出發的時候,全家人連同二房、三房都齊齊把人送到了碼頭。
謝老太太沒有走這么遠,卻也難得地把孫子孫女送到了大門口,還一臉不高興地對他們說:“何必跑這么遠的路回京城去?兩個女孩子,多派幾個人去接就行了,用得著你們這般辛苦?!”
謝顯之露出了為難之色,張口就想要說出自己是想順路去給外祖母磕個頭,謝慕林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制止了他開口,轉而對謝老太太說:“老太太,大姐和三妹妹都病了,她們兩個都是女孩子,十幾歲大,光派幾個下人去怎么能行?就算有金姨娘沿路照看,她也只有一個人,未必有精力同時兼顧到兩位姑娘。大哥去,是他為人長兄有責任,我跟著去,是因為我也是女孩兒,照顧起姐妹們,比大哥要方便些。至于為什么帶我,而不是帶上四妹,當然是因為我年紀比四妹大幾歲的緣故。這些事,我們都早跟您老人家解釋過了,怎么您如今又要問了呢?莫非是心里舍不得我們,不想讓我們出遠門,卻又不好意思直說,因此您才會故意說這樣的話的?”
謝老太太頓時拉長了臉:“誰個舍不得你們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這回進京,可比不得先前從京里出來的時候,人多勢眾。你們就只有兄妹兩個,帶了幾個下人,都不是精明能干的那種。就算有姓毛的在,路上也不見得能好過。給我仔細些吧,萬一病在路上,可不是玩兒的!到了京城,小心姓曹的又找你們晦氣!”
她甩了袖子便轉身帶著珍珠與何婆子走了,頭都不回,好象對兩個即將出遠門的孫兒孫女毫不在意一般。
謝慕林卻言笑晏晏地對其他人道:“瞧老太太多關心我們哪,心里明明舍不得我們,放不下心,一再囑咐我們要照顧好自己,卻還要裝出嚴肅的模樣來,分明就是放不下架子嘛。老太太的性子真可愛!”
文氏、謝徽之、謝映芬、謝涵之與宛琴離得近的,把謝慕林的話聽了個分明,全都忍不住嗆得咳了起來。
謝顯之面露古怪之色,干笑著扯了扯嘴角,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古怪。
謝謹之依舊淡定如常,囑咐妹妹:“你既然明白老太太的苦心,路上就得再謹慎小心才是。你別忘了,你是打了包票,說會把大哥照看好,家里才許你跟著大哥出門的。若是大哥在路上身體有所不適,你可千萬別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做才好。”
謝慕林笑著說:“二哥放心,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照顧人的本事,我還是有的,實在遇上不知該如何處理的變故,我也可以去請教毛掌柜。”
謝謹之嘆了口氣,又轉頭去請毛掌柜與劉伙計多多照看兄長與妹妹。毛掌柜笑著答應了。他其實真覺得東家的太太、少爺們擔心太多了,不就是趕幾百里路去京城么?他每年都要來回走幾趟,十分安全,也不算辛苦。既然不是一定要趕時間,他們慢慢走就是了,大少爺與二姑娘又能出什么事呢?
二房的人過來與三房一行人會合了,連宋氏都出了門,拉著謝慕林的手,向謝顯之與他身邊隨侍的菖莆問了許多準備工作,又問了毛掌柜路上的安排,便對謝顯之與謝慕林道:“有老毛在,我不擔心你們路上會遇到什么麻煩。只是你們兩個孩子頭一次在沒有長輩陪同下出遠門,行事再謹慎小心,都是不為過的。我只說一點,寧可慢些、穩些,都別趕得太急了,免得出事。
“把你們父親的名帖帶好,遇上有關卡就送出去。先前平望鎮千戶所送來的書信,你們也要隨身收著。萬一遇上不買你們父親賬的關卡,就得出動那位千戶大人的面子了。幾百里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慢慢走,三五天也能到了。先看慧姐兒與容姐兒的身體如何,再考慮回程的事。我還是那句老話,不必著急。實在不成,大不了再走運河回來便是。船行的東家與我們也算熟絡,怎么也能擠出一兩條船來的。”
謝顯之與謝慕林忙肅容垂手應下了。
這時候,宗房的人也過來了,宋氏便不再多言,命女兒、外孫與宗房、三房的人一道,將兩個孩子及毛掌柜、劉伙計送往碼頭,把他們送上了回京的路。
謝慕林與謝顯之先坐船前往湖州府,在湖州上岸,再改走陸路。他們此次帶的人不少,除了侍候謝慕林的翠蕉和侍候謝顯之的菖莆這兩個貼身丫頭外,就是謝顯之的小廝青松,謝謹之借給長兄的小廝石硯,還有謝慕林帶著聽差使喚的賈大。
賈大在經過水泥窯與老宅留守等幾樁差事之后,已經獲得了謝慕林的信任。她本來是打算派他去織機作坊學習學習的,但他覺得自己的父親與兄弟已經在水泥作坊當差了,自己再固守于某個作坊,雖然可保收入豐厚、生活無虞,卻也太浪費了他過去所學習的技能。他寧可跟在二姑娘身邊做個跟班長隨,無論是進京也好,北上也罷,都能用上自己的本事,也能開闊眼界。
謝慕林尊重他的決定,便索性帶他進京了。他從前是個馬車夫,對京城的路況最熟悉不過,這一路上可以繼續做老本行,進了京也能幫上大忙呢,她也省得另外找人了。
除了這幾個人以外,還有六名身手不錯、孔武有力的長隨兼護衛,兩名做活麻利又有力氣的壯年仆婦,再加上毛掌柜與劉伙計那邊也帶了仆從、護衛,一行人也有二十幾口呢。四輛馬車,幾十箱行李,一條船都載不下,還得分了三條船。謝慕林、謝顯之兄妹帶著近侍與一半護衛坐一條,毛掌柜一行人帶著貨物坐另一條,剩下那條船裝馬車與重行李,由剩下的護衛押船,全都滿滿當當。
剛開始走水路,無論是謝慕林還是謝顯之,在經歷了大半年的湖陰生活之后,都已經習慣了坐船,因此走得很穩當。這時節,大部分人都還在家中過年,又已過了元宵節,走親戚訪親友的人少了許多,也沒什么人進京看花燈了,倒是會在家打點行囊,預備年后出門謀生,因此河上的行船不多,沒有發生過堵塞。謝家一行人安安穩穩地在河上走了一日,便到了湖州府城。謝顯之還有閑情逸致,在船艙里看書、寫字,又或是抱著手爐坐在窗邊觀賞沿岸景色,與妹妹謝慕林商量著,日后到府里參加科舉時,定要把美景畫下來,留作紀念。
然而,等到他們上了岸,把雇來的船打發回程,分別坐上馬車,改走陸路前往京城時,情況頓時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