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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在家里等得心焦,終于等到了自家大姐平安無事,只是遇上了親生母親曹淑卿,發生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但眼下已經跟隨長兄謝顯之走在回家路上的消息。
她簡直想罵人了!
曹淑卿不是跟著方聞山跑去陜西了嗎?連親娘死了都不回來奔喪的家伙,怎會忽然出現在京城?難不成是承恩侯府那幫姓曹的為了搞臭這個異母的妹妹,在外頭亂放假消息?而且曹淑卿回來就回來,又為什么要跟親生女兒過不去?謝映慧那嬌滴滴大小姐的小身板,能跟她起什么沖突?
謝慕林腦子里有一堆問題,卻只能等著兄姐回來,才能知道答案,只能趕到前院守著,只求能在謝顯之與謝映慧到家的第一時間見到他們。
等她看到走下馬車的謝映慧紅腫了一邊臉,眼圈還紅通通的仿佛大哭過一場時,又炸了:“誰打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看我不干死他!”
謝映慧還沒來得及撲到妹妹身上哭一場撒撒嬌,就先被謝慕林嚇了一跳:“你這說的什么話呀,別叫人聽見!”實在是太粗俗了!
謝慕林沒好氣地說:“你都被人打成這樣了,我還要裝啥淑女嗎?!告訴我是誰干的。我替你打回去!”
謝映慧心下一暖,扭捏笑道:“不用了,這是我母親打的,不過我也罵回去了,罵得還挺爽……”
她話沒說完,謝慕林又憤怒了:“她打你干什么?!她還有臉打你?!她這樣也配做你的親娘?”
最后還是謝顯之出面打了圓場:“我們到大妹妹屋里說話吧,她臉上的傷總要上點藥,不然還不知要腫幾天呢。此外,綠綺也受傷了,如今還昏迷不醒,是不是該請個大夫來瞧瞧?”
謝慕林這才知道還有綠綺這回事,得知是被打暈的,她的臉又黑了。
大晚上的也不方便請什么大夫,不過蔡老田家的粗通一點跌打損傷的知識,蔣婆子長年照顧挑剔又身體不好的謝老太太,也懂理一些藥理,有她倆替綠綺檢查,確認了后者只是被打暈過去,并沒有什么大礙,只需要上點治皮外傷的藥,放她睡到自然醒過來就行了。謝慕林叫了個細心的婆子守在綠綺床邊,隨時照應,便拉著兄姐跑謝映慧房間去了。
謝映慧已經由蔣婆子親自幫忙上好了藥,用的是謝慕林之前特地從湖陰老家帶過來預防路上要用的外傷專用藥,杜家醫館出品,質量上乘,效果顯著,因此此時臉上沒那么疼了,但有些涼滋滋的,在這種天氣里說不上很好受,便吩咐丫頭們給自己弄了個手爐來抱在懷里取暖。
謝慕林看著她這樣,心里更不好受,便轉去問謝顯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謝映慧與謝顯之便相互補充著,把整件事的經過告訴了謝慕林。
謝慕林聽得雙眼冒火:“這臉皮夠厚的!你們這個娘到底在想什么呀?!她跟方聞山就算有青梅竹馬的情份,也過去十幾年了。他們各自嫁娶,生兒育女,中間也沒有再見過面,直到去年……不,前年年底方才重逢。這么久沒見了,他們分開的時間甚至比他們認識的時間都長,你們這個娘到底是哪里來的信心,認為對方待她依舊是一心一意,不會有絲毫改變呢?!
“方聞山也沒有為她守身,而是另外娶妻生子了吧?就算中途老婆死了,也沒耽誤他再娶一房,同時還納了妾,生了一堆孩子!這種連對感情起碼的忠誠都做不到的男人,她犯得著連親生女兒的終身幸福都犧牲掉嗎?!若她是為了曹家犧牲你們兄妹,那還可以理解。可為了方聞山?她腦子沒進水吧?!”
她罵得如此不客氣,謝顯之都聽得呆了。謝映慧起初也有些發呆,但想起自己也不是沒有罵過母親難聽的話,反倒還忍不住笑起來:“我也覺得母親很過分,已經決定不認她了。反正她為了那個姓方的姘頭,也不管我和哥哥的死活,我們還認她做什么?!”
謝顯之忙道:“大妹妹,說話斯文些,別說那種粗俗的字眼。”接著又道,“我是這會子才聽全了整件事,母親并沒有說要拿大妹妹威脅父親吧?這是大妹妹自己的猜測罷了。”
謝映慧不以為然地道:“不然還有別的可能么?若不是為了拿我去威脅父親,母親犯得著強行把我捆了帶走?她還要瞞著你,不就是擔心哥哥你素來是個明白人,不一定會聽她的話,不會自愿跟她走么?你還跟通政司的焦銀臺有來往,萬一她綁了你去,驚動了通政司,事情就麻煩了,只怕連那個姓方的都會受牽連。只要她哄得我聽話,把我帶走,家里也只會以為我是依戀母親才跟著跑的,不好對方聞山如何,這不就稱了他們的意了?!只是母親沒想到,我如今已經不蠢了,不再象從前那樣輕易被她哄騙住罷了。”
謝顯之說服不了大妹妹,只能扭頭去看二妹妹。
謝慕林則若有所思:“當初謝家情況最落魄的時候,你們的生母都沒擔心過大姐會在謝家受到苛待,把人一丟大半年,知道平南伯府翻了臉,她也連一聲問候都沒有。如今謝家恢復了元氣,還在京城找到了強有力的靠山,她卻反而擔心起大姐的處境來,想要把人帶走……這個邏輯不通,所以我更傾向于相信大姐的判斷。她打算拿大姐做談判的籌碼,用來威脅爹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頂多就是還沒有完全拋開慈母之心,不打算真的傷害大姐罷了。可她未必做得了這個主,因為她很有可能攔不住方聞山做些什么。
“而他們居然已經跟爹爹在北平發生過沖突了……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嗎?我想知道方聞山要救的人是誰,跟他是什么關系,又是因為什么被燕王法辦的。爹爹應該不是那種會為了私人恩怨,就拿無辜人士出氣的人,所以這個人必定罪有應得!”
謝慕林抬頭看向兩位兄姐,見他們臉上也露出凝重的表情,便肅然繼續道:“方聞山既然寧可讓新婚妻子冒險進京帶走大姐,也要尋個人質來威脅爹爹,那個人對他一定很重要!這么重要的人被燕王府扣住法辦,爹爹還可能勸燕王嚴懲對方,我不相信方聞山之前什么都不做,就只在北平傻等官府的宣判結果,同時繞個大彎,讓妻子在兩千里外的金陵城找人質,再千里迢迢帶回北平去威脅爹爹這個燕王屬下的官員。我有些擔心,他們已經跟爹爹做過一場了,興許還不止一場!方聞山是武將,人品也不大好,天知道他都對爹爹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