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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說到這里,長嘆了一聲,對謝老太太與謝慕林道:“我那時候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鉆進去!三姑娘自己還不知道呢,她以為跟卞大姑娘在屋里密談,門外有兩個丫頭守著,就不用擔心風聲外泄,哪里知道人家家里自有法子探聽到姑娘屋里的動靜?卞老太太其實已經算是給三姑娘留臉面的了,她說要給三姑娘做媒,其實就是想給三姑娘臺階下的意思,可誰能想到,三姑娘竟不領情呢?!”
在卞家人看來,如果謝映容一直關注卞大姑娘的未婚夫婿,是因為羨慕人家的家世,那卞老太太愿意替她牽線做媒,介紹平昌侯府的其他子弟,也算是成全她了。侯府的子弟出身不低,雖然謝映容父親是高官,她本身卻是庶女,還是名聲不怎么樣的庶女,卞老太太愿意包攬這樣的事,已經是冒了風險了。可如果謝映容這樣都不肯答應,又何必一再追問萬秀的事呢?難道她感興趣的,不是“平昌侯府子弟”,而是萬秀本人嗎?
得出這種結論的卞家婆媳,會對謝映容有好感才怪!她們不答應卞大姑娘,邀請謝映容同赴平昌侯府的賞菊宴,就是不給她任何機會接觸萬秀。人家沒有當場給謝映容難堪,還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甚至沒讓謝映容察覺到她們的不滿,回到家里還奢望著要做東開什么茶會,把卞家人及其親友請過來吃茶,就已經很難得了。
珍珠嘆道:“卞老太太要去午睡,三姑娘就該告辭的。我提醒了三姑娘,她卻沒動靜,反倒繼續纏著卞大姑娘說話。卞太太估計是放心不下女兒,也留下來一塊兒閑話家常了,好幾次都想岔開話題,三姑娘卻總是要把話題岔回萬家去,還自以為人家沒有察覺。直到卞家下人來報,說是寧國侯府的姑太太打發人來跟卞太太商量一件事,卞太太方才以此為由,提出要送客,否則三姑娘怕是還要在卞家待到晚飯時分呢。回來的路上,三姑娘一直在為沒能說服卞家人替她要一張平昌侯府的帖子而生悶氣。她向老太太提議做東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
謝映容早上提議開茶會請卞家人來時,說的是昔日與謝老太太有過來往的慧圓街官眷,從卞家回來后,她提議的客人又增添了“卞家親友”這一條,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剛剛與卞家成為姻親的平昌侯府萬家。因此,若說謝映容慫恿謝老太太請客,是為了見某位男客人的話,已婚有子的程篤未必是她的目標,卞大姑娘的未婚夫萬秀,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呢!
然而這個答案并不能讓謝老太太的心情好一點。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死丫頭越發荒唐了!卞家那婆娘有什么好的?她不是看上人家的外孫,就是看上人家的孫女婿!難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不成?!”侯府子弟又如何?只是旁支二房的兒子,還不是嫡長子,那不是跟曹家那些四房、五房的子弟一樣么?還不如程篤呢!謝映容的眼睛不是長在頭頂上?怎么不去肖想一下正房嫡脈的人呢?!
謝慕林也覺得啼笑皆非:“三妹妹這會子還糊涂得很呢,她不知道老太太你為什么發火,也不明白卞家婆媳為何不肯帶她赴宴。她大概還以為自己把卞大姑娘忽悠得很好,能無往不利吧?卞家婆媳對她已經生了戒心,以后怕是不會再給她作妖的機會了。反正卞大姑娘好糊弄得很,等我們家離了京城,她們也就不必擔心了。”
謝老太太啐了一口:“她們擔不擔心又如何?!我倒是要擔心自己的臉面是不是早已丟盡了!這回那卞家的婆娘越發要小看我了。她自個兒養出一個傻孫女兒,素來入不了我的眼,如今我卻沒臉去跟她比了,因為她養的孫女只是傻,我養的孫女卻蠢得象豬一樣,還不要臉!”
謝慕林咳了兩聲,安慰她道:“老太太別生氣。反正卞家人暫時不會再送什么帖子過來了,你又禁了三妹妹的足,這些天就讓她留在家里好好養臉上的傷吧。等我們離了京城,就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蔣婆子在旁也勸道:“是呀,老太太,您身體要緊。方才氣壞了吧?還是趕緊把身體養好,精神養足,才好應付接下來的千里遠行呢。三姑娘的事兒,有少爺與姑娘們管著,您何必操心?”
謝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嘆息道:“阿蔣啊,你不明白,我操心的哪里是那賤丫頭喲,我是在擔心自個兒的臉面呀!”
珍珠柔聲安撫道:“老太太別擔心,我在卞家已經向卞老太太說過了,道三姑娘會去他家做客,是因為老太太您聽了三姑娘的話,想念昔日故人,關心故人們的近況,才答應了三姑娘的請求,放她出門的。卞老太太只會覺得是三姑娘別有用心,連親祖母都給哄騙了,不會誤會到您身上的。”
謝老太太哂道:“誰管她誤不誤會呢?只要這死丫頭在他家犯一回蠢,我就注定了要丟一回臉了。難不成我還能親自跟那婆娘辯解不成?!罷了,罷了,他家如今都攀上娘娘、皇子了,我在京城一個靠山都沒有,還跟她爭這個閑氣做什么?還不如早些去北平做我的老封君呢!在那兒有燕王爺給我們謝家撐腰,我就不信,還有誰能越過我的風頭去!”
但她轉念一想,萬一真如蔣婆子所言,四皇子將來要做燕王府的嗣子,卞舉人又帶著一家老小去了北平為四皇子效力,那她就又要面臨風頭被搶的危險了。
謝老太太頓時心情大壞,也沒心情跟人多說什么了,擺擺手就要趕人走,打算回里屋躺一躺,伸伸腰腿去。蔣婆子與珍珠分別搶上前去要攙扶,兩人相互對上了一眼,都沒有退縮,隨即便一人攙著一邊手臂,把謝老太太扶穩了。至于稍稍落后一步的何婆子,只能跟在后頭,盯著蔣婆子的背影看。
謝慕林察覺到氣氛有異,也沒興趣摻上一腳,一路把謝老太太送進了臥室,便告退出來。
香桃從門外走進來,壓低聲音向她稟報:“姑娘,大少爺和大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