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林聽到這里,也終于安下心來了。
“四皇子平安無事就好了。”謝慕林對朱瑞說,“我這些日子什么消息都打聽不到,心里不知有多擔憂,就怕四皇子的身體有個好歹,皇上又鐵了心要廢儲,最終叫三皇子占了便宜去,那就真真嘔死人了!你和燕王府上下,有一個算一個,都跟三皇子有舊怨,他若真得了勢,還能由得你們過好日子?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也不能讓他有機會上位!”
朱瑞沒想到謝慕林對三皇子的警惕性也這么高,微微笑了一笑:“三殿下如今為了蕭娘娘的事,還在焦頭爛額呢,只怕還騰不出手來做些什么。皇上也早就打消了立他為儲君的念頭,又怎么可能走回頭路?三皇子確實是心胸狹窄又記仇,但只要他掌握不了權勢,他是沒辦法對燕王府不利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想到上輩子三皇子成了最終的贏家,謝慕林又怎么可能真正放心?
她沒辦法直接說出心中的擔憂,只得拐了個彎來提醒朱瑞:“不知你們查出四皇子是怎么中的毒沒有?下毒的人是誰?他既然能下這個狠手,只怕還有后續的動作,你們要小心提防才行!如今四皇子的身體還不能說十分康健呢,需得謹慎那人再度下毒手!”
朱瑞聞言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這件事我們是不會有任何輕忽的!如今北平府上下都已戒備起來了,謹防有身份可疑的人進入。雖說紫禁城與外界隔絕,誰也別想輕易潛入,但難保不會有人在藥材、吃食之類的事情上頭打歪主意。況且,過些日子,等四殿下的儀仗到了北平,他還是要出現在外人面前的,還要陪伴太后娘娘,接見眾宗室與官員誥命們。誰也不知道這些人當中是否有心思叵測之人,四殿下如今卻已經不能再中一次毒了。那毒端得是厲害無比,再中一次,只怕就神仙難救了!”
然而太后、永寧長公主與朱瑞、小袁將軍,連帶燕王府上下,目前都還未查明四皇子到底是在何時何地中的毒。他們只能通過四皇子出宮前被太醫診過脈,確定是健康無恙的,以此斷定他中毒應該是出宮后的事。準確地說,是在見過太醫之后。
那段時間,四皇子接觸過的人不多,除了前來送行的皇帝、太子與三皇子,便是太后宮中或是御前侍候的人。當時在場的官員雖然也有不少但基本沒有靠近他的機會。他也沒有喝茶吃東西,不存在通過食水中毒的可能。而他自己的隨行人員,應該是可靠的。從他并未前往普陀山而是直接隨太后北上這一事實至今尚未曝光來看他便能替身邊的心腹打包票保證他們都不是暗中加害他的兇手。
太后則覺得自己身邊的大宮女與管事太監們都是靠得住的,太醫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他們發現了四皇子中毒只怕無人會發現這個事實等到四皇子正式毒發時,便什么都來不及了!太后還曾經跟永寧長公主念叨過呢,說幸好這回北上時悄悄兒帶上了小孫子否則四皇子依照皇帝原本的安排去了普陀山又沒發現自己中了毒恐怕真的神仙難救了。
那個毒最初發作的時候有點象是感染了風寒然后漸漸的便有些象是發水痘的癥狀。若不是被太醫發現是中毒,四皇子毒發后,多半會被身邊的侍從誤會只是發了水痘,即使最終不治,也只會上報宮中道這是一場無人預料到的意外疾病。誰會發現他是中毒了呢?等到皇帝遷怒四皇子身邊的侍從以侍候不周的理由將他們處死那就越發不會剩下一點兒線索了。那背后下毒的真兇還不知在暗地里會如何偷笑呢!
謝慕林皺著眉聽著朱瑞的話,忍不住問他:“你覺得誰會比較有可能下這個毒?若說太子不象是有這個頭腦和心機,那三皇子呢?他會是那個下毒的人嗎?正好他又出現在送行儀式中。”
朱瑞頓了一頓壓低了聲音:“坦白說,我一知道四殿下中毒,頭一個懷疑的就是三殿下!可是……太后娘娘卻認為,這毒更象是曹家的手筆。宮中曾經有過受寵的宮妃,就是死在類似的癥狀下。太后娘娘一直懷疑是曹后所為,還曾經告訴過皇上。不知道皇上跟曹后說了些什么,過后便再也沒有過這種事了。如今雖說曹后已死,但她在宮中經營日久,定然留下了不少耳目。這些人只會聽從她的號令行事,即使她死了,也依然會完成她生前的謀劃。林昭儀與蕭貴妃先前被牽扯進曹后遇刺案,名聲掃地,就少不了這些人的暗中操作。因此……哪怕太子無心加害四殿下,承恩侯也有意退縮,也不代表東宮一方的勢力,就真的會袖手旁觀四殿下成為新的儲君,奪走本屬于太子的地位。”
至于三皇子,沒有了蕭家支持,他真的還是個菜鳥。興許他有這個狠心,也有這個心機,但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那么多手下。朱瑞心里確實對他心存警惕,但身邊的長輩們都認定了是東宮方面下的手,他也沒理由跟人唱反調。況且有些事情,越查得清楚,便越顯出東宮的可疑來。他如今也只能告訴自己,不能因為對三皇子的私心恩怨,便左右了自己對局勢的客觀判斷。
謝慕林聽了朱瑞的話,也只能暫時死了心。
三皇子是很可疑,但他上輩子是最終贏家,不代表太子與曹家就是清白無辜的。他們之所以倒霉,說不定就是干了加害四皇子的事,惹怒了皇帝呢?
謝慕林嘆了口氣:“既然東宮背后得勢力最可疑,那皇上那邊,應該會在得到消息之后,趁著太后與四皇子都不在京城的機會,趕緊先把廢儲的事辦了吧?太子還在硬撐嗎?曹家有沒有幫他的意思?他們應該也不會甘心讓出儲位,喪失日后東山再起的機會吧?”
朱瑞淡淡一笑:“曹家是不樂意,但形勢比人強。他家如今剩下的是人脈,真正的權力卻已經不多了。只要他家主動退讓,皇上為了身后名,也不會對他家逼迫太過。但如果他家不知進退,做下任何大逆不道之舉,讓皇上有理由降罪,那些曾經承受過承恩公恩慧的人,也無話可說。畢竟愿意做逆賊的人,終究比一心做忠臣的人少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