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還不容易解決么?”永平郡主聽說了自家嫂子的煩惱后,立刻就給她提供了靠譜的建議,“真定就有棉田。袁家的田地里有一部分是種了棉花的,年年都收獲不少,袁家麾下的舊部,還有從前的親兵,家里的下人、佃農,每逢冬天都能得到袁家分派的棉花,從來不愁沒有冬衣可穿。其實除此以外,每年袁家都有不少剩余的棉花,往年不是賣給過路的客商,就是隨意往相熟的將軍那兒送了。若是嫂子這里需要,大不了我跟袁燮說一聲,除去我們自家要用的棉花,其他的先送過來?反正走禮的事兒,也不是非得送棉花不可。那東西既占地方,又不值什么錢,還不如直接送布匹省事實惠呢!”
謝慕林忙道:“若袁家真能給織場提供棉花,那可真真是幫了我大忙了!只不知道袁家每年能勻出多少棉花來呢?”
這個永平郡主就說不清楚了,她得回家去問問婆婆與太婆婆。
結果她沒有帶回數字,卻把婆婆袁夫人給帶過來了。
謝慕林與朱瑞成親的時候,袁家雖然送上了豐厚的賀禮,袁燮也出席了喜宴,但袁老夫人與袁夫人都自詡是未亡人,不該出現在別人的婚禮上,給人帶來晦氣,所以并未出席。算算時間,除去在碼頭上送別太后與四皇子、燕王、永寧長公主那天,謝慕林曾經與袁家兩位夫人匆匆見過一面外,就沒真正跟她們中的任何一位坐下來仔細說過話了。今日見得袁夫人,她特地表現得熱情了幾分。
不過袁夫人并沒有耐心與她寒暄客套,彼此見過禮后,便開門見山地問起了她要開織場收棉花的事兒:“郡主與老夫人和我說起時,老夫人與我都十分高興。不是因為袁家有棉田之故,而是因為……昔日與我們老將軍有同袍之誼的好幾位舊友,眼下家里都有棉田呢!從前他們還認得一位厚道的棉花商人,用一個公道的價錢買下他們出產的棉花,前兩年這商人因受被服案牽連,已經離開了北方,不知去向了。去歲他們地里出的棉花無人收,只得胡亂散賣給過路客商,卻不走運遇上了奸商,幾乎血本無歸。我們這些親朋故舊看到他們幾家的慘樣,心中也十分不忍,只是有心無力,除了送些錢糧,幫著催促官府早日將那奸商法辦以外,便無計可施。但郡王妃如今說要收棉花開織場……”
謝慕林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忙笑道:“既然是袁家的熟人故舊,想必都是可信之人。若是能提供大量優質的棉花,我這織場就不愁沒有原材料了,那可真真是省了我許多事呢!還請夫人告訴我,您家那幾位故交家在何處?今年是否亦有大量棉花需要出售?我這邊好打發人去交涉。”
袁夫人笑道:“倘若郡王妃信得過我,我這就寫信跟那幾位舊友說這事兒,讓他們立刻把棉花裝車送過來。郡王妃放心,他們幾家的棉花都是好貨色。往年他們幾家想種棉花的時候,都是從我們袁家拿的種子。”說著她便示意身邊跟著的侍女,“把我們家去年收的棉花拿給郡王妃瞧瞧,絕對是織上等棉布的好材料。”
侍女連忙將手里的大包袱放在屋子中間的圓桌上打開,露出了里頭包裹的大團雪白的棉花。謝慕林走過去看了看,發現棉花已經統統去了籽,曬得干爽蓬松,撕下一小團細細驗看,還真是適合用來織布的品種。只不過這個品種的棉花,織出來的布恐怕要稍稍粗厚一些。
不過不要緊,若不是專門沖著中高檔市場去的,在北方粗厚一些的棉布,可能更適合普羅大眾,更別說謝慕林如今開的這個織場,將來出產的棉布,大概率不會進入外頭的市場,不是燕王府自行消化了,就是作為一種福利,讓燕王分發給手下的將士或是傷亡士兵家眷了。
謝慕林非常內行地給袁夫人做了個說明,隨即表示,只要她相熟的那幾家提供的棉花與這一包袱的棉花是相若的質量,那她以后要收購棉花,就跟那幾家簽訂長期合同了。袁家若想參與進來,她也完全沒有意見。
袁夫人面上頓時露出了喜色:“郡王妃是爽快人。既如此,這事兒就這么定了!我敢給郡王妃打包票,我們袁家那幾家親友,提供的棉花絕不會讓郡王妃失望的!”
謝慕林倒也相信袁夫人的保證,更何況,只要那幾家提供的棉花質量不是太壞,這筆生意她都認了。不為別的,哪怕只是為了永平郡主在夫家的臉面,她也不會太過計較。
永平郡主約摸也明白謝慕林的用意,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自家嫂子,也擠眉弄眼地,暗示她絕不會后悔做這筆買賣。考慮到永平郡主本身就是袁家的兒媳,對袁家的情況相當了解,想必也知道那幾家是什么情況,清楚他們出產的棉花質量如何。她既然都這么暗示了,可見這些棉花的品質是有保障的,謝慕林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氣。
袁夫人并未在燕王府久待。議定了這樁收購買賣,她立刻就回家去跟婆婆袁老夫人商議去了。婆媳倆先前就說好,這件事必須盡快通知他們的舊友,最好是趕在今年棉花下來之前,敲定此事,以免舊友家重復去年的悲劇,再次損失慘重。
當初袁老將軍去世,袁燮尚且年少,他們一家孤兒寡母苦苦支撐的時節,多虧了這些舊友時時幫襯,否則袁家的日子只會過得更艱難。如今袁家熬出來了,袁燮又做了燕王府的女婿,前程似錦,正是他們祖孫三人回報舊友的時候。去年他們還不知道要如何幫助對方,眼下有這么一個大好機會,怎能錯過呢?
袁夫人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卻把永平郡主留了下來。她還希望兒媳婦能跟永安郡王妃這個嫂子好好親近親近,若能說服后者多收些棉花,那就更好了。
只不過,永平郡主覺得棉花這事兒定了就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