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倆討論了半天,始終不得要領,只能給予皇帝一點信任,相信他會如此相信何萬全,自有他的道理,興許他們君臣之間有著某種外人不知道的默契?
但朱瑞始終覺得怪怪的:“蕭將軍從前才是那個最受信任的人。如今皇上不再信任他,卻另選了一位何將軍來做從前他只會命令蕭將軍去辦的事,這等信任究竟從何而來?蕭將軍從小陪在他身邊,君臣之間有幾十年的情份,可何萬全……入朝也不過是兩三年罷了。”
朱瑞有些替蕭明德將軍委屈。
謝慕林只得安撫他道:“如今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四殿下跟你交談的時間又不長,能告訴你的情報有限,也難怪咱們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等到我們進了京,跟王爺打聽清楚最新的局勢變化,再多收集一些關于何將軍的消息,興許你就能想清楚答案了。四殿下在揚州已經逗留了相當長的時間,王爺都沒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可見他對皇上的安排還是比較認可的。興許是他們沒跟四殿下說清楚,可這并不代表,長輩們就真的糊涂了。”
朱瑞想想也是,心情平復下來:“好,明兒我正式去拜見四殿下,順道也見見那位何提督。這事兒過后,我再看看天氣如何。明兒若是下雨下得太大了,不方便過江,那就等后天再出發。若是雨勢尚可,不妨礙我們繼續趕路,那還是盡快去京城為好。”頓了頓,他又跟妻子商量一件事,“四殿下那邊雖然有父王留下的人手,但我打過了,只有一百騎。超過這個數字,父王在京城的排場就要受人質疑了,說不定還會被人猜到四殿下這里。但揚州周邊幾乎都是何萬全麾下的人馬,我有些不放心四殿下。我們本就帶了兩百多人,不如明兒留一百下來,護衛四殿下?”
謝慕林對此沒有意見:“你做主就好。就算進京之后,王爺對你的想法有異議,揚州城離得這么近,一封書信就能把人調走了。”
朱瑞點頭,決定明天一早就把隨行的王府親衛副統領叫來,命他親自帶著人留守揚州。
謝慕林又問他:“四殿下在揚州一直滯留下去,真的沒關系嗎?就算是打著為太后祈福的名義,也不可能留在外面這么長時間都不回去吧?太后若真的身體欠佳,為她老人家出門祈福固然是一種孝行,但守在病人床邊侍疾,不是比祈福更加重要嗎?皇上如此安排,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四殿下回京途中,到底遇到了多少危險呀?!”
朱瑞嘆了口氣:“父王提過,他們這一行南下,就遇到了好幾回不明不白的攻擊。有些是有跡可尋的,有些卻連是不是有心人為之,都說不準。皇上之所以命四殿下留在揚州,就是因為當初船隊路過揚州時出事,太后娘娘下令,父王帶著人把相關人等清洗了一遍,也順藤摸瓜查出了背后指使者,跟宮里的人還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無奈那些人不是逃得無影無蹤,就是死得不明不白,線索都斷了。皇上想要查出宮中何人是那真正的主使者,都十分艱難。
“唯一能確定的是,揚州已經沒有他們的人了。四殿下留在此地,身邊又有大批侍從護衛,再有何提督在外圍守護,衣食住行都有專人負責,理當萬無一失。如今,沒有皇上明旨,是任何人都沒辦法見到四殿下的。這也是避免四殿下被閑雜人等偷襲。而趁著四殿下人在外頭,皇上也好搜查出宮中的內應,將那起心懷叵測的小人連根拔起!”
謝慕林哂道:“可是四殿下會自己溜出來呀?!”
朱瑞苦笑:“我也勸過四殿下了。他答應我,見過我這一面,把他心中的疑慮告訴我之后,就不會再做這種冒險的事了。他會乖乖留在行宮中,又或是由身邊人護衛著前往某個安全的所在,但不會再離開護衛們了。而我則要把他的擔憂傳遞給皇上與父王知曉,好讓兩位長輩跟他解釋清楚,為什么如此信任何提督?若是解釋不好,至少也要另派他人來安他的心,或者直接召他回京去。四殿下不想再躲在揚州了,他離開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此時無比思念皇父,更想回到宮中去,陪伴在太后與皇上左右。”
謝慕林心想,四皇子是不是比他的兄長們更適合做皇帝,眼下無人得知,但他確實是個嘴甜的小可愛,知道如何去打動總是因為兒子不孝而生氣的皇帝老父親。就算老父親為了兒子好,能硬下心腸,還有一位疼愛他的老祖母太后娘娘在呢!
這一晚,謝慕林與朱瑞小聲討論著四皇子與何提督的事,直到深夜方才睡著。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又要起來了。
朱瑞匆匆吃過一頓早飯,便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正式往行宮遞交了請見書,很快便有人來迎他進去。他走了之后,謝慕林看了看天色,覺得他們一行今天夠嗆能出發的,天空中烏云密布,隱隱有雷聲,分明很快就要下雨了,雨勢還小不了,更別說風還越刮越大。
親衛副統領帶著人隨朱瑞去了行宮,但剩下的親衛里還有幾位隊長級別的人物。其中一人帶著副手騎馬去了一趟長江邊,回來向謝慕林稟報,說今天有人警告江邊的漁民與船家,江上會有大風雨,大多數船都靠岸了,拒絕過江,至少也要到明天才會再有船離開碼頭。雖說燕王府的名號夠響亮,真要找船過江,也不可能找不著,可是親衛隊長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永安郡王和郡王妃還是在揚州多待一天的好,不必冒這個險。這里離京城已經很近了,而今天這場大雨,據說不會延續很長的時間,明天應該就能繼續渡江的。
謝慕林接受了他們的建議,代替丈夫朱瑞,下令隨行人等在驛站原地留守,不要隨意外出。親衛隊長們都領命而去。
謝慕林留在驛站中,等候朱瑞回來,順便安排午飯的事。既然今天多半不能趕路了,那就得好好吃頓飯,好好休息一下,調整一下身體狀態。回到京城后,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們呢,沒有精神可不行。
正忙活間,一封拜帖送到了驛站。
謝慕林看了看拜帖上楊大老爺的名諱,只覺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