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是真的害怕。
她還沒忘記,當初是她揭穿了王湄如與三皇子之間有勾結的。她覺得這是王湄如自盡與三皇子被皇帝厭棄的原因。如果是四皇子成為儲君,廢太子與三皇子都是皇位競爭的失敗者,那沒什么好說的,她得到太后的庇護,自然能不懼怕他們的報復,在宮中繼續過一輩子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如果成為未來新君的是廢太子或者三皇子,她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方才也發現了,曾經跟廢太子走得比較近的宗室成員,在聽說皇帝病情沉重時,也露出了異樣的表情。他會不會也想著讓廢太子東山再起呢?跟命不久矣的四皇子與自曝罪行的三皇子相比,直接讓廢太子復位,不是更簡單么?
不管最終得利的是三皇子還是廢太子,她都只有一個死呀!
薛氏膽戰心驚地看著謝,就怕這位妯娌會給出一個她不愿意聽到的答案。
謝卻驚訝地看了薛氏一眼,斷然道:“怎么可能?!你剛才也在西宮,聽得清清楚楚的吧?皇上壓根兒就沒有換儲君的想法,還命禮部繼續進行立儲儀式的準備工作呢。就連清流文官們,也都是反對三殿下繼位的。局勢這么明顯,大皇子妃怎么會覺得三殿下還有希望呢?!”
“可是……”薛氏欲言又止,“四殿下的身體真的不會有問題么?”
謝哂道:“人生自古誰無死?若是因為一位皇子以后會死,就否決了他繼位的資格,那不是太可笑了嗎?現在誰都看不出四殿下的身體有什么問題呀!除非他在短短幾天內就露出明顯的病狀,否則誰能說他成為儲君之后,真的就活不長了呢?”
薛氏想想也是,稍稍安心了些,但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可是……宗室們可能會有不同的想法吧……”
謝有些不以為然:“皇上決定儲君的人選,什么時候是依照宗室的想法來決定的?他們可以給出建議,但聽不聽是皇上的事。況且,有心要支持三殿下奪權的宗室,有幾個是手里握有實權的呢?就算曾經有過實權,現在也被支出京城去了吧?他們也就是嘴上說說,不可能真的為了三殿下,把身家性命都賠進去的。我覺得他們不可能是三殿下的死忠,頂多就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借三殿下的名義生事罷了。一旦讓他們發覺,支持三殿下不但不會給他們帶來利益,反而會帶來禍患,他們是不會再犯蠢的。”
謝跟京城的宗室們打了幾個月的交道,如今自問已經對他們有了一定的了解。會作出這樣的判斷,絕對是有把握的。
除了在宮中接見宗室女眷外,基本沒怎么跟宗室打過交道的薛氏心中猶疑,但還是接受了謝的說法:“若果真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跟謝道別后,薛氏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去了慈寧宮的小佛堂。她在佛前誠心跪拜祈禱,就盼著四皇子能順利成為儲君,不要讓其他任何一位皇子得到最終的勝利!
謝并不知道薛氏去干了什么。這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宮門下鑰的時間也快要到了。謝走到西華門的時候,正巧遇上朱瑞也往這邊趕過來,夫妻倆便結伴出了宮。
燕王又一次留在了西宮,陪伴兼護衛皇帝以及四皇子的安全。不過朱瑞被父親打發出宮了,燕王希望他在宮外多留意一下宗室的動向。文臣武將那邊看起來主流意見是愿意遵從圣旨行事的,但宗室們就不好說了。曾經支持過廢太子的,曾經支持過三皇子的,還有曾經在先帝末年的奪嫡之爭中落敗,看著當今皇室臉色小心度日卻盼著有朝一日能東山再起的……今日大朝會上,有較高爵位的宗室來得齊,各人意見立場不一,興許會鬧出點亂子來呢。
雖然燕王覺得宗室們再鬧,也不可能會影響到大局他們還不如文臣武將們握有實權但小心無大錯。眼下的局勢已經夠混亂的了,實在沒必要讓宗室再摻和幾腳,影響了四皇子的順利繼位。
謝與朱瑞回到家,進了自己的房間,摒退左右后,方才開始對今天發生的事進行討論。
謝覺得三皇子已經失去了理智:“這是不打算給自己留后路了,不成儲君,他寧可被廢為庶人嗎?雖然他拼命把下毒、刺殺的事推到廢太子身上,但朝中那些大臣們能在官場混那么多年還節節高升,肯定沒那么容易被他騙到。到頭來大家只會認為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就算皇上原本打算從輕發落他,如今也肯定要嚴加處置了。至于他那些說四殿下命不久矣的話,能有幾個人會真心相信呢?會借機搞事的,都是有自己小心思的人吧?”
朱瑞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他也不是真的發了瘋。他這么做確實是豁出去了,但想要騙的并不僅僅是群臣吧?他興許也有逼皇上改主意的想法。”
謝訝然:“皇上為什么要改主意?他今天說那些話,皇上都快氣死了,怎么可能會如他所愿呢?!”
朱瑞無奈地看著妻子:“就是因為皇上如此生氣,甚至當堂暈了過去,情況才不妙呀!”
謝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要是四殿下真的安然無恙,全無問題,皇上興許會生氣,卻不會反應如此激烈。既然他會激動到當場暈過去,那就意味著三殿下的話……有幾分是真的?而宗室與朝臣們可能也都猜到這一點了?!”
朱瑞嘆道:“皇上醒過來后,也有幾分后悔了。若是他聽到這些話時,只是輕描淡寫地斥責三殿下,而非激動地反駁,甚至暈倒,興許事情還不會如此麻煩吧?”
朱瑞嘆道:“皇上醒過來后,也有幾分后悔了。若是他聽到這些話時,只是輕描淡寫地斥責三殿下,而非激動地反駁,甚至暈倒,興許事情還不會如此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