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謝略帶幾分嘲諷的眼神,藍綾心中毫無波動,就連臉上那擔憂的表情都顯得略有些假。
反正永安郡王妃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做起戲來也不需要太過認真。藍綾告的狀當然不是假的,只是她也沒有完全說實話。
薛四姑娘一個被家中族人困住難以動彈,只能憋屈守孝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會忽然生出要對付四皇子、好為三皇子的青云路去除障礙的大膽想法呢?這里頭自然少不了藍綾暗地里的語言誘導。薛四姑娘會聯系蕭家母女,也少不了藍綾的暗示。藍綾有把握能影響到的也就只有薛四姑娘這位塑料閨密罷了,可薛四姑娘沒有干大事的資格,她背后的薛家同樣沒有,有可能給四皇子帶來威脅的就只有蕭家人,所以藍綾只能算計到蕭家身上了。
反正蕭夫人一向對她沒什么好臉,藍綾坑對方母女倆的時候,心中半點愧疚都沒有。
蕭家母女得了薛四姑娘提醒,就沒再把她算進來了,只打算自己干大事。然而這正中藍綾下懷。她不需要知道太多具體的細節,只要能掌握大致的方向,能有足夠的依據去取信于皇帝或燕王府就行了。知道得太詳細了,反而顯得她過于神通廣大,不合常理呢。萬一壽昌伯府未能順利脫身,反而引火燒身,就得不償失了。
只不過,蕭家母女竟然會聯合幾家宗室搞事,就稍稍有些出乎藍綾的意料之外了。當她發現參與其中的宗室勢力可能超出她的想象之后,她立刻就決定,不等掌握更多的證據了,要趁早告一狀,免得事情發展到她無法控制的局面,她就算成功告了密,也來不及挽回形勢。她想要的是擺脫三皇子,而三皇子也不能掌握大權,萬一要是真的令四皇子受到什么損傷,變相給三皇子增添了砝碼,她一定會嘔死的!
藍綾能找到的最佳告密對象就是謝。雖然她不是沒有別的選擇,但相比于燕王的兒媳婦,別家宗室王府也好,勛貴門第也罷,都差了那么幾口氣。她當然要選擇最直接最有效率的門路了。
謝看著藍綾的表情,也不去吐槽她的演技過于不走心了。只要她告的狀是真實的,她用什么方法去探查的秘密,都無關緊要。謝只是詢問了一些細節之處,確定藍綾知道的就只有這么多了,方才結束了這場詢問。
謝心里盤算了一下,覺得這事兒比較重要,若等到晚上朱瑞回家,她才跟他說這事兒,興許有些晚了,還是盡早讓他了解情況比較好,那么她就得趁著進宮的時候,把事情告訴他了。
拿定了主意,謝又抬頭看向藍綾:“藍小姐,你有把握瞞過那些人,不讓他們知道你告了狀嗎?”
藍綾沖她微微一笑:“這是自然。他們本來也沒把我放在心上。薛四都被他們撇到一邊去了,更何況是我呢?即使薛四告訴他們,我也摻了一腳,他們頂多會覺得我是念著自己與三殿下有婚約,才會盼著他能成就大業吧?至于他對我不好……那只要我為他立了功勞,他自然就會改變對我的態度了?世人通常都會這么想吧?”
可你本人卻不是這么想的。一發現三皇子是個坑,你立刻就決定要坑他一把,同時把自己拉出坑外去了。
謝用贊賞的目光看了藍綾兩眼,道:“藍小姐,請你保護好自己,倘若有法子能在安全的前提下,打聽到更多的消息,你也可以隨時通知我。我會讓人到壽昌伯府附近駐守,方便你傳信的。”
藍綾忙笑道:“我們家平日里常光顧的一家點心鋪子似乎打算轉手了。我弟妹們還擔心以后就吃不到好吃的點心了呢。那鋪子離我們家很近,賣的點心又好吃,我們家幾乎天天都打發人去買的。若是真的就這樣關了門,就實在太可惜了!”
行了,不用可惜了。謝心里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點心鋪子……正好是謝家女兒們最擅長經營的產業了,京城里就有分店,隨時可以打發人過去開店經營,連伙計都是現成的!
壽昌伯府所在的地址,附近的商業街也頗為繁華,什么人過去開店,都不是稀奇事呢。
藍綾完成了今日之行的目的,心滿意足地起身告辭,還給謝留下了一包自制的香,說是請她品鑒。今日藍綾出門是打著會友的旗號出來的,預備的香就是要送人的。她表示做戲就得做全套。
謝沒了脾氣,客氣地送了她出二門,由得她自己掌握要如何掩人耳目地離開了。謝自己則在謝家大宅里多待了一會兒,方才坐上馬車,轉往皇宮方向。
進了宮后,在前往慈寧宮報到之前,謝托人去找了一下朱瑞。西宮一帶如今把守森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去的,不過尋找的對象是永安郡王,宮人侍衛什么的,也不介意幫忙傳個話。謝只在西華門內等了大約三刻鐘,朱瑞就過來了。
他一臉的肅穆,還把其他人都摒退了:“發生了什么事?”若不是要緊大事,妻子是不會特地在這里等他,連慈寧宮那邊都顧不上的。
謝低聲把事情跟他說了,又道:“我有些懷疑藍綾在這件事里擔任的是什么角色,但她跟蕭家母女關系很糟糕,又沒理由幫三殿下的忙,所以我只能當作是她忽悠薛四姑娘才打聽到的內情。雖然只是一條含糊不清的消息,連對方具體的計劃都弄不清楚,但事關四殿下安危,還是早作防范為佳。”
朱瑞的表情更加嚴肅了:“今日……確實有宗室提出,若是在皇上病重未愈之際立儲,還不辦正式的立儲大典,那么……為了避免有人質疑四殿下的儲君資格,最好是讓他代替皇上前往泰山祭天。不過皇上駁回了。”
謝吃了一驚:“難道提議的宗室就是為了……”讓四皇子去泰山祭天,把人誆出皇宮,誆出京城,好在路上對人下黑手嗎?!
主意不能說完全不靠譜,可現在皇帝病得這樣,怎么可能會放心讓繼承人出京?還是去泰山這么遠的地方?!
朱瑞點點頭:“此前我還沒想到這一點,聽了你的話才猜到了那位王爺的用意。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想法,還是被人利用做了馬前卒……”
謝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你得把事情跟皇上說一聲,免得他上了當。”
朱瑞抿了抿唇:“告訴皇上自然不要緊,可是……蕭夫人如此大逆不道,蕭將軍又要如何自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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