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他就點了頭。
沒錯,他就是這么想的。因為燕王沒有兒子,名義上唯一的兒子其實是他這個兄長的骨肉,所以他打從心里覺得,只要燕王沒有再生出別的兒子來,他就不怕弟弟把自己的皇位搶走,因為到頭來,能繼承燕王位置的,仍舊是他的骨肉。
因此,皇帝要提前跟朱瑞攤牌,也要讓四皇子知道他有這么一個兄長存在,就是為了讓他們能互相知道兩人之間的真正關系,將來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要牢牢記住這份兄弟之情。
如果燕王不選擇反叛,那當然最好不過。皇帝讓四皇子知道朱瑞的存在,就是讓他放心去信任這個兄長,也讓朱瑞知道,將來的新君其實與他關系很親近,他完全可以放心去效忠,即使遇到什么難處,也能坦然告知新君。
如果燕王選擇了反叛,那么,四皇子可以不必太過擔憂,一切以自己保命為優先。反正燕王只有朱瑞這個繼承人,而朱瑞一旦知道了四皇子是自己的親弟弟,完全可以護著他,保住他一條性命,保證他一生的富貴安康。四皇子知道了是自己的兄長繼承燕王的權力,那么也不需要費盡心思去跟兄長爭權奪勢了,只要保存好自己,和兄長一起,把皇帝的血脈傳下去,并保證皇位上坐著的是他們這一支的朱家子嗣便好。
皇帝甚至還提到,眼下燕王并不考慮納妾,而燕王妃傷了身體,年紀也大了,不可能生出兒子來了,只要沒有嫡子,那么朱瑞這個燕王長子的繼承權便誰也無法動搖。然而,若是有朝一日燕王妃去世,燕王又續娶了新妻,那朱瑞與四皇子兄弟倆就要小心了,免得燕王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把朱瑞這個便宜兒子踢開。皇帝建議朱瑞跟自己的妻子謝氏說一說,讓她想辦法在內院下功夫,阻止燕王新納的女人給他生出子嗣來。這種事還是婦人們更擅長。
而朱瑞最好別沾手這種內宅的陰私手段,心力應該放在燕王府的兵權上頭。燕王如今能這么牛,完全是因為他手中有兵。而朱瑞身為他的世子,是可以插手他的兵權的。只要朱瑞成功掌握住了燕王手中大軍的指揮權,那就不怕燕王會利用大軍來搶奪他們兄弟的權力了。
皇帝細細叮囑著兩個兒子,要如何防范燕王。四皇子低頭聽著,時不時還偷偷抬眼看一看朱瑞。至于朱瑞,他雖然還坐在一旁傾聽著皇帝的“教誨”,臉上的表情其實已經越來越難看了。
皇帝說完一段,便喘了一會兒粗氣,才覺得好受了些。他低聲對朱瑞道:“你別嫌父皇的話不中聽……朕知道,你跟燕王相處久了,覺得他待你如親子,便不想聽到我說這些防備他的話……燕王亦是朕的同胞親兄弟,朕怎會不珍惜與他的手足之情?讓你與你弟弟聯手提防燕王,并不是讓你害他……而是讓你們制止他去做蠢事!只要他一生光風霽月,從不行差踏錯,自然人人敬他是周公,他死后也能流芳百世……這難道不是你回報他最好的方式么?!”
朱瑞扯了扯嘴角:“其實皇上何必如此費心費力?既然您對我父王如此戒備,我回去跟父王商量一聲,索性回北平去算了!我們離開北平已久,也不知道邊疆局勢如何。身為藩王,自然是以守護國門為優先。京中這些爭權奪利的事,與我們有何相干呢?!管他是誰坐在皇位上,難道還能與我們燕王府為難?!沒有了我們父子,大明朝還有誰能鎮守北疆?是指望從未守過邊的蕭將軍,還是統領水師的何家兄弟能擔此大任?!父王明明地位穩固,根本不用來淌京城這灘渾水的!如今皇上已經用不著他了,反而開始嫌棄他會威脅到自己,那我們又何必再逗留下去呢?趁早離開,也省得皇上日夜難安!”
他站起身,沖四皇子行了個禮:“對不住了,四殿下。原本父王與我答應了會護你周全,可如今卻只能中途把你丟下來,讓你獨自去面對那些居心叵測之人。不過,幸好皇上沒有改變立你為儲的想法,內閣眾位大人也站在你這一邊,還有何家兩位將軍在,想必四殿下會平安無事,順利登上儲位的。父王與我便先行一步了。希望等我們回到北平之后,能很快就傳來殿下的好消息。”
說罷朱瑞還真要往外走了。皇帝慌忙叫住他:“別走!重林!朕真的是為你們兄弟著想啊!”皇帝心里害怕極了,朱瑞離開后,是打算直接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燕王么?!
四皇子再一次上前攔住了朱瑞,低聲道:“兄長請留步。父皇說的這些話,固然不中聽,可你好歹先聽他把話說完了吧?”接著把聲量壓得更低了些——低到皇帝聽不清楚的地步,“怎么也要先弄清楚,父皇都想出了什么辦法去防備皇叔。兄長心里有數,皇叔也就不怕吃虧了。”
朱瑞再一次被四皇子的話打動了。他深深看了四皇子一眼:“殿下這些話……是真心的么?”
四皇子笑了笑:“我心里是知道皇叔為人的。”他與自己的皇父不同,沒有干過虧心事,并不會胡思亂想。他只知道,若沒有燕王府一家相助,他早就死了,根本不會有今天。
四皇子再一次上前攔住了朱瑞,低聲道:“兄長請留步。父皇說的這些話,固然不中聽,可你好歹先聽他把話說完了吧?”接著把聲量壓得更低了些——低到皇帝聽不清楚的地步,“怎么也要先弄清楚,父皇都想出了什么辦法去防備皇叔。兄長心里有數,皇叔也就不怕吃虧了。”
朱瑞再一次被四皇子的話打動了。他深深看了四皇子一眼:“殿下這些話……是真心的么?”
四皇子笑了笑:“我心里是知道皇叔為人的。”他與自己的皇父不同,沒有干過虧心事,并不會胡思亂想。他只知道,若沒有燕王府一家相助,他早就死了,根本不會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