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部分人都在前面忙乳母的事,但畢竟王府人多,所以沿路還是會碰到一些人。
她也不避躲,還主動問對方,鐘力鐘護衛在哪里。
太后留她下來的理由,不就是讓她跟鐘力一起調查乳母之死嗎?她正好做做樣子,免得日后,晾她之人倒打一耙,說她自己不主動。
反正也沒人會回她。
不費什么力就到了婢女們的住宿區,循著門口牌子上的姓名,也很輕易就找到了夏雪的廂房。
正好夏雪一人住,也有些是兩個婢女一間房,還有的三四人一間,想必是按照婢女等級來分的。
按理說,她也應該住在這里才對,有好幾間空房呢,崔寧卻將她安排去了別處,大概是因為她不是四王府的,是太后的人吧。
此時也顧不上想其他,她彎腰拾起地上的一顆小石子,四下看看無人,趕緊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那張字條將石子裹住,并飛快來到夏雪的廂房外面,推開窗,掃了一眼屋中情況,便將裹著字條的石子扔到了離窗不遠的桌上。
桌面上比較顯眼,容易發現,而且,天黑要掌燈,燈在桌上,掌燈的時候也定能看到。
關窗轉身,快速離開,一氣呵成。
一直到出了那片區域,她才整個人一松,放慢腳步。
好餓啊!
她的胃不好,餓不得,餓得太厲害會胃痛。
皺眉揉了揉胃部,疼痛并未得到緩解。
不行,得找吃的。
去哪里找呢?
驀地,她眸光一亮,靈堂!
剛剛那人不是問夏雪清單上的祭品有沒有準備好嗎?祭品肯定就是吃的呀!
而且,她是負責查乳母一案的人,進入靈堂太正常了。
主意一定,便直奔前院而去。
與后面不同,前院很熱鬧,大家都在忙忙碌碌,有人在踩著梯子掛白縞,有人在一一取下原本的紅燈籠,有人在糊白燈,有人在收拾,有人在灑掃。
靈堂設在一處偏廳,她進去的時候靈堂里只有兩人,夏雪和另一個婢女。
兩人正在供案上擺祭品。
“夏雪,包子是七個沒數錯吧?一個不能多、一個不能少,千萬不能出錯。”
“放心,祭品這種東西又不能吃,崔管家讓灶房那邊就恰好做了七個,而且,我也數過了。”
“那就好。”
向青檸原本聽到包子二字,心中一喜,可聽到后面的,心又沉了下去。
聞見動靜,兩人回頭,見到是她,夏雪主動跟她打招呼:“青檸姑娘。”
“我來看看她身上有沒有什么漏掉的線索?”向青檸指指擺在靈堂正中的一方矮榻,矮榻以白布遮蓋。
夏雪點點頭。
“呀!忘了最重要的香爐。”另一個婢女突然驚呼。
夏雪臉一白,急急道:“趕快去拿,崔管家說一會兒王爺會來看。”
“嗯,那我去拿香爐,你去找紅霞拿香,她負責出去采買的。”
“好!”
兩人風風火火出了門。
靈堂里就只剩下了向青檸一人,她抬手摸摸鼻尖,又扭頭看看門口,沒想到會有這等運氣。
見無人前來,外面院子里也沒人注意靈堂里面,她趕緊來到供案前。
然,她悲催地發現,吃的不少,可除了那一盤包子,其余的全部都是生的,生魚、生肉、生雞。
哎。
看著那一盤白花花的、還冒著點點熱氣的包子,她咽了一口口水。
必須七個,只有七個,她如果偷吃了,勢必會連累到負責準備這些東西的夏雪。
黯然轉身,準備作罷,忽的又想起什么,扭頭再次看向那盤包子。
下一瞬便伸手拿起一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將包子底部送到嘴邊,對著正中的位置咬了一口,咬出一個洞,然后用手指從洞里掏出里面的餡兒,送進口中。
肉餡兒的,還是溫熱的。
味道不錯。
端詳了一番手里被掏空餡兒的包子。
嗯,只要不看底部,就是完好無損。
警惕地看了看門外,見還算安全,她飛快地以同樣的方法將七個包子的餡兒都掏出來吃了。
然后再按照原本的樣子擺好。
真的完全看不出!
剛剛夏雪她們說了,祭品是不能吃的,應該在這個朝代是忌諱,既然沒人吃,中途就應該沒人會動,那被發現的可能就不大。
后面她再想辦法弄七個包子換上。
恐嘴上有油,她抬袖揩了一把,轉身準備離開,驀地發現步封黎、崔寧、鐘力正上靈堂而來,她呼吸一滯,趕緊來到停尸的矮榻邊,掀開蓋尸的白布,躬身,做出一副正在查看的模樣。
待三人進了靈堂,她又做出一副聞見動靜看過去的樣子,然后主動行禮:“王爺。”
男人面色冷峻,薄唇輕抿,瞥了她一眼,沒理她,側首問身后的崔寧,聲音清冷:“都布置好了嗎?”
崔寧來到供案前看了看,轉身弓腰:“回王爺,還沒,她們應該就是拿東西去了。”
男人沒做聲,看向供案。
向青檸一顆心瞬間提起來,微微攥了手心。
靈堂里忽然變得好靜。
“查出什么了嗎?”男人驀地開口。
向青檸一怔,抬眸發現男人正看著自己,視線一撞,她連忙垂下眼。
略一沉吟,躬身:“回王爺,還沒有。”
“你覺得你能查出什么嗎?”男人又問。
向青檸眼睫顫了顫,垂眸未抬。
這個問題很好品。
試探?還是警告?
“奴婢能力有限,不敢妄自覺得,但奴婢相信,鐘護衛肯定能查出來。”
身為元兇,定然不會一直讓此案懸而不破,最終勢必會找個合理的說辭,或者找個背鍋的來了結此事。
靈堂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男人轉身,似乎要走,走了兩步又頓住,回頭。
“你不是一直用戲曲的腔調說話嗎?今日為何突然用回了真聲?”
這個問題......
向青檸心中低嘆。
果然如劇本上所寫,青檸對這個男人的一片癡心,宮里和四王府,幾乎無人不知,包括這個男人自己。
想了想,回道:“親眼看到王爺乳母就在面前突遭變故,奴婢嚇壞了,一時情急就用了真聲。”
“是嗎?本王怎么聽說昨日你就用了真聲?”
向青檸汗。
這個也知道?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王爺,奴婢其實是想著,吊著嗓子說了兩年話,也未能讓王爺多看奴婢一眼,不如改變一下策略,突然變回真聲,指不定就引起王爺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