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祖達給的這個筆記本說是日記,其實也不算日記,大部分記錄的是橙子的一些心路歷程。
學習的,訓練的,被罵的,得獎的,都有。
大部分都非常積極,非常正面。
有些地方,看得林霜霜都熱血沸騰的。
而最后一頁,寫的是:“……等我任務結束,我就要投入到訓練中去,我相信我自己,一定可以在這次亞運會中獲得名次的,這輩子,一定要拿個金牌,嗯,我就想咬一口,到底是不是金的啊?”
“很可愛的妹妹啊,頗有我的風范!”林霜霜想著,合上了筆記本。
車子開的不快,之前的周邊環境還有些荒涼,現在逐漸進入高樓的森林。
最終,車子帶林霜霜進入了人頭攢動的街區。
這些街區,廣告牌林立,小巴士穿梭其中,人們或穿著汗衫短褲,或西裝革履,相互間交錯,都是行色匆匆。
食閣店鋪很多,一片繁榮景象。
是最時尚最繁華的香崗啊!
出租車在一個煙火氣濃烈的店屋門口停下,這里是橙子和麒麟約定的會合點。
中年司機:“五十二塊。”
林霜霜付了錢下車,中年司機忽然探出頭說:“哎,小姑娘,對男人不能那么兇的,人家怪可憐的啊!”
橙子對麒麟很兇嗎?
林霜霜尷尬的笑笑。
店屋邊上就是一個樓梯,很狹窄,樓道兩邊還綁著郵箱,所以走路都要側著走才行。
林霜霜上了樓,默背地址:左轉,過兩戶,上一層樓,再左轉,第一間……
ok!開門。
林霜霜把鑰匙插進去,插到一半,門極速被從里面拉開了,一個男人站在光影里,張著嘴看她。
林霜霜也看他。
麒麟。
但和昨天的制服照上完全不同。
制服照青春洋溢,年輕英俊。
而此刻,他頭發油膩,臉色青黑,很是落拓。
不過,當他看見林霜霜,他渾身的焦慮開始隱退,撲面的驚喜如潮涌。
不,那驚喜要淹死人!
麒麟楞了三秒,張開手臂,以一種世界萬物都已不在的表情,撲向林霜霜:“橙子!”
林霜霜早有防備,立馬伸手撐住他:“哎哎哎,進去再說!”
麒麟仿佛沒有聽見,不管不顧的要抱住林霜霜,林霜霜手伸直,頭側著,想奮力躲開。
但是,這男人的胸肌硬梆梆、熱乎乎的,林霜霜手指尖戳著,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眼看著這男人激動得已經啥也聽不進去了,林霜霜手上用了一點氣勁,猛的一掌。
男人倒退三步,屋子里“哐啷啷”響。
林霜霜趕緊進去,趁勢關上了門。
門一關,屋里有點黑,林霜霜無所謂,但她希望麒麟能看清楚她。
可是,她不知道燈在哪兒,只能在門后站著,四處找,嘴里說:“嗨,同志,你冷靜點,我不是橙子。”
屋子里原本“哐啷啷”的聲音停了一下。
林霜霜也找到了燈。
“嗒”的一小聲,屋子里是暖暖的昏黃,家具有點老舊,墻壁貼著墻紙,一副年代久遠的樣子。
林霜霜再轉頭,便看見麒麟坐在一個翻倒的茶幾邊,仰著頭,淚花花的看她,聲音哽咽:
“橙子,不要這樣,你再不回來,我快要急死了!橙子,我只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這次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呃……
林霜霜愣住了。
這個,是表白吧?
哎喲,一個男人,經歷了這么個事,現在向妹妹表白……
怎么的也不該貿然打擊吧?
林霜霜緩緩的呼出氣:“麒麟,我真的不是橙子。我是她姐姐,我是來支援你一起找橙子的,你好好的看一下我……”
話沒說完,男人奮力跳起來,張著手臂,抖著嘴唇走向她:
“你不用這樣,好,我不說了,你活著就好,你活著就好,求求你,讓我抱抱你,讓我知道你活著,你活著就好……”
他傷感而哀痛,激動莫名,情緒波動非常大。
林霜霜想到沈祖達的囑咐,心中一軟。
如果這年輕人真的對橙子有感情,這些天找不到,真的是要崩潰了。
林霜霜暗自嘆了口氣,慢慢走過去,離的遠遠的,身子側著,給了他一個禮節性的擁抱:“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麒麟同志,我真的不是……”
然而,麒麟緊緊的抱住了她,泣不成聲:“橙子!”
他激動得全身發抖,是劫后余生才有的、對生命的敬畏、對自我的撫慰、對緊繃神經的發泄。
這種時候,林霜霜不想刺激他,默默的任他抱住她半邊肩膀,哭得像個孩子。
直到林霜霜覺得他的情緒安穩了些,才輕輕推開他,說:
“麒麟,請你冷靜一點,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必須面對現實,我真的不是橙子,你仔細看看我,我,不是的。”
麒麟腳步退了退,皺緊眉頭看林霜霜。
看了半天,他魂回來了,又退兩步,指著林霜霜:“你是誰!”
林霜霜搖搖頭:“我已經說了,我是橙子的姐姐,雙胞胎姐姐。”
“雙胞胎?橙子是孤兒!”
“在成為孤兒前,她是我母親剛生下就被人抱走的孩子,我的妹妹。”
麒麟不可置信的看林霜霜許久,身子晃了晃:“你,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林霜霜擺擺手:
“麒麟,冷靜!你是一個經過訓練的同志,冷靜!我已經說過了,我是橙子的姐姐,代號錦鯉。我們必須馬上開展工作,因為我只有三天時間,除了配合你一起尋找橙子以為,沈隊他們也盼望著我們能拿回相關名單,能早一天切斷違禁品來源,就是早一天制止違禁品毒害同胞,所以,一切都要抓緊時間。903號同志!”
林霜霜報出他的編號,麒麟張著嘴,胸口起伏著,呆呆的看了林霜霜很久,頹然的在一旁地上坐下了。
他不再出聲,上下摸口袋,翻出一包煙,隨意的抽了一支,坐在地下抽煙。
林霜霜嘆了口氣,跨過倒地的茶幾再搬好,緩緩在一張木沙發上坐下了,默默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