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清回到了艾舟的家里,打開門進去,燒水,然后洗了個熱水澡,擦拭干凈后,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然后他就沒事做了,坐在院子里,看著邊的烏云散去,北風凜冽,到處都是涼意。
楚云清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孤獨,并非是身在異地為異客的那種,而是對今后無所適從,不知要做什么的孤獨。
或者,是迷惘,是不知所措。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黑,他竟就如此發呆地坐了一整。
院門響動,艾舟拎著大包包的熟食吃進來了,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檐下回廊上的楚云清,不免嚇了一跳。
“哎呀。”她驚呼一聲,“你不聲不響的,怎么坐在這兒啊?”
楚云清抬頭,看著她,語氣有些沙啞,“我都坐了一了。”
“你怎么了?”艾舟用腳關了門,連忙跑過去。
她已經換下了飛魚服,是玉色的長裙,干凈簡約。
楚云清道:“燕長雨沒了。”
艾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么叫,沒了?”
楚云清推了推手邊的布囊,攤開后,里面是一枚枚劍片。
艾舟張了張嘴,突然就明白了,“他,死了?”
楚云清點頭,“死了,就那么有些突然的,死掉了。”
艾舟走過去,將他的頭輕輕攬住。
她能感受到對方的傷感,而她不必問。
“我不知道該做什么了。”楚云清道。
“你還有我。”艾舟,“你還有楚環玉,你還要去問明晏紅染的真相,你還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沒有嘗試過,未來還有大好人生,你怎么會不知道該做什么?”
楚云清深吸口氣。
艾舟卻有些發癢,耳朵都紅了紅。
“要不,先吃飯吧?”她,“我還特意買了好酒,咱倆好好喝一杯。”
楚云清一聽‘酒’,突然想起燕長雨曾過的仙人居,以及提過的南疆。
他便從艾舟的懷里出來,道:“明我想先去找顧禾,問清楚之后,就下一趟南疆。”
“南疆?”艾舟一愣,然后道:“幾百年過去,燕長雨的故人早就沒了,現在有的,都是些在尋覓燕長雨傳承之人,你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就打聽燕長雨,定會惹人覬覦。”
“我自有分寸。”楚云清道:“這件事甭管結果如何,若不解決,在心里總是個掛念。”
“那也不急于一時啊。”艾舟勸道:“不妨從長計議。”
“好。”楚云清點頭,“京城這邊,終究是要解決的。”
艾舟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家伙,認準的事情就要去做,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艾舟買了不少飯菜,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她還給楚云清斟酒。
“不知道買這么點菜,夠不夠楚大幫主吃的?”她笑道。
楚云清也是一笑,“勉勉強強夠吧。”
“臭貧。”艾舟白了他一眼,然后舉杯,“走一個。”
“校”楚云清一飲而盡。
“酒量不錯啊,這可是北邊草原的烈酒。”艾舟又給他倒了一杯。
楚云清咂了咂嘴,雖是習武之人,但他卻不好酒,方才這口酒喝在嘴里,就跟咽了一團火一樣,刮得喉嚨跟肚子疼,渾身都一下熱了起來。
他趕忙夾了兩口菜,這一墊,整個人頓時感覺暖洋洋的。
“這酒還真不錯。”楚云清道。
“廢話,十兩銀子一壇,當然不錯。”艾舟撇了撇嘴。
楚云清聞言,也是咂舌,他總覺得這酒跟水的差別也不大,可這價格屬實離譜,十兩銀子,還真不是尋常人家能喝得起的。
以他的身家,也喝不起。
“對了,你問過顧姑娘了么?”楚云清問道。
艾舟跟他碰了個杯,“先喝。”
楚云清便又干了。
艾舟道:“問了。”
“她怎么的?”楚云清連忙道。
先前他們找顧眉舒,就是問若是晏紅染被顧禾畫成符箓,那還能不能活。只不過出了劫雷的岔子,楚云清沒好意思問,所以便讓艾舟幫忙去問的。
此時,見楚云清這么著急,艾舟也不賣關子,直接道:“她她也不知道。”
楚云清當時就懵了。
他的心情是不出的復雜,有些羞惱,有些生氣,還有些失落。
“怎么,怎么就不知道呢?”楚云清喃喃自語的,自己喝了一杯。
艾舟給他倒滿,道:“畢竟她也沒親眼見,不知道那顧禾畫的是什么符箓,沒辦法去估計。況且,你不也不能確定,在畫符之前,晏紅染到底是生是死嘛。”
楚云清把酒一干,道:“看來我明,必須得找顧禾當面問清楚!”
“顧禾可不在欽監。”艾舟道:“之前我給你留心打聽了,她現在在宮里,是丹爐隨侍。”
“丹爐隨侍?”楚云清有些疑惑,“難不成是看丹爐的童子?”
艾舟解釋道:“陛下煉制長生不老藥,宮里立了一燒了數年都不曾熄滅的煉丹爐,岑夫子日日夜夜在那,這丹爐隨侍要做的,就是按照岑夫子的要求,對煉藥的材料等安排調度,是信得過的人才能擔當的。”
“干臟活累活的雜役嘛不就是。”楚云清道。
“你以為誰都能擔任?”艾舟白了他一眼,“那可是岑夫子,陸地神仙,能在他身邊待著,莫是隨口的指點,便是整日觀其神態,也大有裨益。”
“這么玄乎?”楚云清道。
“方士的事兒,可不就這么玄乎么。”艾舟笑了笑,顯然也是當做閑談來的,信是不信的。
“你是想,我要跟顧禾見面的話,很難?”楚云清問道。
顧禾現在是丹爐隨侍,顯然是要常在煉丹爐附近的,而煉丹爐何其重要?以楚云清的身份,莫是去那煉丹所在,就是皇宮都不好進。
況且,那煉丹的還是岑夫子,號稱陸地神仙,下第一方士,有這等人物在側,本就是懷著質問意思的楚云清,還真有些打怵。
但這肯定是不能放棄的。
“顧禾就不出來了?”楚云清問道。
“反正從太淵州回來,她就一直在宮里。”艾舟道。
楚云清把酒一干,臉色一狠,“那我就得硬來了!”
“別光喝酒,來,多吃點菜。”艾舟給他夾了粒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