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楚云清想的沒錯。
庸王府倒下之后,各大青樓畫舫都想找一個靠山,而肯定也有不少人向他們伸出了手,如今來,既有想抱淵行幫大腿的念頭,也存在試探的意思。
畢竟,淵行幫勢力雖大,規矩卻嚴,正因為如此,若掌控風月場所,那其中一些利益難免不好操作。
所以,今日來的這些人,并非就一定要投靠淵行幫不可。
而柯放也如楚云清所想,是個聰明人,他畢竟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的,除了武功之外,腦子也必不可少。
他沒有全部應下,只產業畢竟太多,需要跟幫主商議,讓這些人暫且回去。
等人都送走了,柯放這才連忙上了閣樓。
“清兒哥,青樓這塊兒,你怎么看?”他請示道。
“那些人來是一起來,走是一塊走,背后肯定都有過交涉。”楚云清端詳著打完金箔的錘子,“隨便挑幾家就算了。”
“那雪月樓這些?”柯放猶豫道。
“它們能跟淮水畫舫比么?”楚云清笑了笑。
柯放一愣,接著就懂了,原來對方盯上的是淮水畫舫。
如果能拿下,這可是太淵城所有青樓加起來都比不上的。
“可今,畫舫那邊,好像沒有人過來。”柯放道。
“那邊是誰負責的?”楚云清問道。
“之前是周芳,可他昨晚死了。”柯放道:“應該是他手下的人吧。”
“查清楚是誰,以及誰還想伸手。”楚云清隨口道:“青樓勾欄的生意可以讓出去,但淮水畫舫不校”
柯放狠狠點頭,“我明白了,咱們盯上的東西,誰伸爪子,就剁誰!”
他得了吩咐,很快就去安排了。
周芳一死,想打淮水畫舫主意的人不在少數,比如官府這邊。
府衙里的幾位大人,就想對這銷金窟摻和一腳。
可他們雖然心底迫切,卻不忘拿捏身份,正讓手底下的人威逼利誘地去談呢,就有一幫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渾冉場了。
白的時候,甭管是淮水畫舫還是青樓勾欄,肯定都是不開門的,這門生意是要晚上做。
所以,這樓船上的掌柜和嬤嬤就想將這些人勸走。
可這二三十號漢子,就是這太冷,想要找個被窩暖暖身子,白突然來了興致,非得爬上床不可。
淮水畫舫是高雅的風月場所,這里的姑娘們雖也見了不少來人,其中也有不良,可要如此粗鄙的,那還真是沒櫻
這么多人,都這么猴急?誰信啊。
可這樓船上看場的人平日里嚇唬嚇唬人也就罷了,今日跟這些莽漢一照面,就打了怵,雙方只從氣勢上來看,就難成比較。
原先周芳的心腹、如今暫管淮水畫舫、想要跟各方談判利益的公子周進,只是往這些人身上打眼一瞧,就知道來者不善。
他以前跟著周芳混跡,南來北往的見多了人,甭管是江湖道上的還是綠林道上的,都有人脈。
而眼前這二三十號人身強體壯,雖然都穿著棉袍,亦能看出皆是身懷利刃,絕非等閑之輩。
在這太淵州里,尋常人家可是養不成這等漢子。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不知哪方人馬,聽了庸王府完蛋的消息,盯上淮水畫舫了。
是以,周進眼神閃爍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趕忙就迎了出去。
他這一出來,場間幾十雙眼睛就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諸位好漢,哪里插香?”周進忍著心頭懼意,抱了抱拳,自認為很江湖。
他從外表和聲勢上判斷,這些人很可能是綠林,是那些響馬做買賣前來踩點兒的。
可周進的話一出,那些漢子就笑了。
其中一個膀大腰圓,似是領頭的人一咧嘴,上來就是一巴掌。
蒲扇大的巴掌直將周進的嘴巴扇出了血,這位周公子慘叫一聲,嘴里混著血水就吐出了幾顆沾血絲的斷牙。
“瞧你這豆芽兒般的窩囊樣,還來打聽爺們兒。”那漢子不屑地看他一眼,繼而環視四周,“老子今是帶弟兄們來去火的,聒噪少些,咱們爽完就走。”
如此直白粗魯,真真是讓那些藏在門窗后的姑娘姐們大驚失色。
畫舫上的人,總覺得身份要比青樓勾欄里的人強些,甚至有高人一等的感覺。平時被那些書生公子供養慣了,哪里見得這般無禮粗鄙之輩?
一時間,她們是又羞又氣。
周進躺在地上,好容易才被看場的打手扶起來。
他此時全然沒了平時的瀟灑勁兒,口鼻皆是血糊糊一片。
“你們敢打我?”他指著面前眾人,“你們知道我是誰么,不管你們是誰的人,今都別走出這太淵城!”
周進當然憤怒,想他走到哪也得被人稱呼一聲周公子,何曾受過如此折辱?
如今還是在這么多女子面前顏面盡失,他若不找回場面,今后怕是永遠也抬不起頭來了。
豈料,他這話非但沒讓對方忌憚,甚至得到的只有嘲笑。
“走不出太淵城?”那漢子笑了,“爺們兒今就沒想走!”
著,他手在棉袍底下一抄,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在指間耍出煉花。
身后同來的幾十號漢子皆是有樣學樣,手里剔骨的尖刀和短劍耍得是霍霍閃光。
場間一眾饒臉色登時就白了。
就連那些打手,也都腿肚子轉筋。
他們都是周芳從前雇來的,是打手,平時對付的多是些喝多了撒野的人,真要跟那些江湖人叫板,他們當然不校
而先前有庸王府在,也沒誰敢在這里鬧事。
現在卻是不同了。
而相同的一點就是,一見了這二十多號人動刀舞劍,且毫無顧忌的樣子,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朝后退了退,沒人敢上前去招惹。
周進喉間咽了咽,狠話和倔強好像都一下憋回了肚子里。
“你這尖牙利嘴的,挺能白話啊。”領頭的漢子尖刀一抖,“不知道跟我這刀比,哪個更利一些?”
聽著他這話中戲謔和毫不掩飾的殺意,周進一下就軟了。
“好漢饒命!”他脫口而出。
那漢子冷哼一聲,這時候,手下有人沖他使了個眼色。
“饒命?弟兄們的刀都亮了,哪有不見血的道理?”這漢子怒喝一聲,尖刀朝前一遞,作勢就要一刀將周進捅了。
周公子眼睜睜看著,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