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曲蕓笑道“追求真理者見得誘惑,追求地位者入目妄念。不知你眼中看到的墓碑,是給我們準備的,還是給自己準備的呢?”
“我們都還活著,又何來墓碑?它們……應是文明的墓碑。當所有生命消逝不再,唯有虛幻得以承載文明曾經的輝煌。
算了,你就當是老人家人老話多無病呻吟好了。很高興見到你們這些朝氣蓬勃的小娃娃來到這里。你們可以叫我引路人,我將是你們這一場游戲的裁判。”
“一個問題引路人老先生,你可是屬于拉馬克游戲的運營者?”曲蕓突然打斷問道。她推測出眼前的老人恐怕知曉一些問題的答案,若是放任他講完要說的,或許就沒有機會提問了。
引路人老者波瀾不驚的面孔上露出了吃驚的神色,隨即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很喜歡像你這樣思路跳脫的應選者。你們……總是能帶給我一些驚喜。
既然你問了,告訴你也無妨。答案是否定的。我與你們參加的拉馬克游戲,并沒有任何你所設想的那些關系。”
“別那么多廢話了,快說第二場游戲的規則吧。”施學申冷著臉打斷。同為智者,若說他對于拉馬克游戲的本質為何不感興趣那是不可能的。但此時不是深究的時候。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戰勝音樂家。那人的肚子里全都是些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若不是全神戒備,他還真沒準又被坑了。音樂家問這些有的沒的根本就是想要他分心,繼而在接下來的游戲里露出破綻吧?
曲蕓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施學申,她真沒想到這人會拒絕放到嘴邊的誘人真相的誘惑,隨即搖了搖頭對老人道“引路人,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我們以前,見過么?不,應該說,你認識依子么?”
老人又一次露出些許驚訝的神情,繼而淡然笑道“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你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你會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應該是個厲害的角色呢。然而很遺憾,答案還是否定的,”
沒有給曲蕓再次提問的機會,引路人直接一口氣講了下去“那么,下面聽好,游戲規則我只說一遍。若是沒有聽清楚,你們的拉馬克徽章恐怕幫不到你們任何忙。
至于這一場游戲的內容嘛……這人老了啊,就會變得懷舊。這場游戲,就定為老夫小時候喜歡的一個游戲,‘一二三木頭人’吧。”
繼捉迷藏之后,又是一二三木頭人么?曲蕓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雖然她沒有童年,小時候也沒有機會和小伙伴玩過木頭人游戲,但這個在大庸廣泛流行的游戲規則她至少是清楚的。
為了防止有某些比曲蕓更加孤僻或者年輕的孩子沒有聽說過這個游戲,這里簡單解釋一下。大體上就是一個人背過身去喊“一二三木頭人”,喊完的一瞬回頭去看。若是看到有誰移動了身體,那人就算是輸了。
而其余的小朋友拉開一段距離,在她喊“一二三木頭人”的過程中紛紛向她移動。若是在每一次那人回頭看來時都沒有露出破綻,最后接近她身邊摸到她的身體,那么喊號的人就算是輸了。
“然后呢?你倒是把規則講出來啊!”看到引路人就提了一句游戲名字,便再次轉過頭去明顯不打算多解釋一句話的模樣,紅桃趕幫提問。
她都驚了,這槽點滿滿的游戲顯然不可能是讓他們這些玩家像小朋友們一樣團結友愛的一起歡樂。若是沒弄清游戲規則,一個不小心恐怕就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誰知,一道道光柱仿佛從天而降,眨眼間就這樣把每個人分別框在里面。她只覺眼前的景色瞬息萬變,再等定睛一看卻發現面前早已不是原先站著的地方了。
紅桃隱約覺得遠處傳來了天籟般的歌聲,剛想要回頭去看,就感覺腦袋像是被一把看不到錘子砸中般眼前一黑,身體一仰就向后倒去。
將近六十度的坡度相當陡峭,但看起來金屬般光滑的黑色斜面卻意外地摩擦力充足。外加上黑色建筑體表面那諸多供黑蝶進進出出的孔洞,在斜坡上行動雖有不便,但總不至于輕滾落下去。
然而若在這種坡度上失去意識滾落,便會像紅桃這般狼狽地像個皮球般一口氣從邊緣滾落。
即便是曲蕓專精的形而上殿學派魔法,這區區一環的小把戲也不可能帶來太過強大的效果。紅桃終究是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玩家強者,不是血燭堡練習室里的地精活靶。
靈錘的威力僅僅讓紅桃徹底昏迷了一瞬間而已,但由于站的位置十分接近于斜面的底邊,短短的一瞬就讓她從斜面上滾了下去。
幾乎在墜落的同時,紅桃轉醒過來。豐富的戰斗經驗讓她立即意識到自身的處境,絲毫沒去理會自己正從上百層樓高的距離墜落的恐懼,手指扭曲伸長直纏向剛剛滾落的邊緣。
正八面體的巨大建筑表面布滿了供黑蝶出入的孔洞,若是能即時攀住,她還真的可以避免墜落的命運。
然而一切都無濟于事,幾乎在眨眼之間,一道道橫縱交錯的光柱不知道從多遠的地方射來,憑空出現仿佛貫穿了八方環宇,填滿了整個空間。
僅光速的一瞬,紅桃的身體可以說是字面意義上的灰飛煙滅,只剩下兩節如藤蔓般的手指尖端探過了斜面的邊緣,被光線齊齊切斷掉落在斜面上,繼而咕嚕嚕滾落邊緣。
轉眼,又是一輪光幕的洗刷。似乎不論掉落斜面的是什么東西,大小幾何,有無生命,都會遭受這種致命的攻擊。
這場景讓出手偷襲的曲蕓都不禁倒吸冷氣。她可以感受到那些貫穿紅桃的光束蘊含著多么巨大的能量。便是仰仗著焱盾吞噬能量的特性,以她目前的法力也不可能抗得下來。
只要墜落,便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