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府下令糧食不能亂漲,違者入牢,有這個命令,街上才才好點,人心逐漸安定下來,恢復以往,該干啥干啥。
到了二月天氣變暖,和往常一樣,大地復蘇,春暖花開。
街坊們松口氣,好歹能種地。這才把一直關著的何家二房父子放回家。
何二梁跑去大房,對著兄長一頓哭訴,痛哭流涕,比他爹娘沒了哭得還傷心哪。
“大哥,我可糟老罪了,一天就給一頓飯,澤煥還搶我的吃,什么兒子?指望他給我養老是指望不上。大哥,你兄弟受罪呀。”
何大梁無語,跑來給我說這難道讓我兒子給你養老?
“收你飯錢沒?”
何二梁邊哭邊搖搖頭。
“沒收吧,現在糧食漲價,一天一頓就不錯了,白吃還嫌少?你知足吧。”
正在哭的何二梁一噎,抹把眼淚,可憐巴巴說:“大哥,給兄弟吃點肉吧,澤煥娶的那娘們不買肉,就做菘菜,菜幫子咬的嘎吱嘎吱,在廟里吃菘菜回家還吃,兄弟我嘴里淡唧唧,你看我瘦了十多斤。”
何大梁指了指自己說道:“兄弟,你看大哥,大哥瘦了沒?就過年吃了肉,到現在大哥一口還沒吃上哪,你出銀子,咱哥倆出去吃一頓。”
這時何大梁媳婦賀氏拉著臉走進來說:“以前的不說,這次你家還欠大房十兩銀子哪,何時還?”
何二梁道:“男人說話,婦人插什么嘴?大哥,你就聽著?”
賀氏摔了手里的掃把,厲聲道:“婦人給他吃給他喝,婦人給他生兒育女伺候老人,有本事別娶婦人,自己一個人過!”
又撿起掃把嘩嘩掃地,“里外都是婦人做事,還不讓說話?做過一頓飯嗎?不好吃別吃,自己買自己種!”
直往何二梁身上掃,何二梁跳開,見大嫂掃了地不出去,拿了鞋底坐下,他只好走了。
賀氏放下鞋底說:“我給你說,你要是再管你這個酒鬼兄弟,我就餓著你孫子,看長安他娘愿意不?到時她鬧起來我不管,讓她罵罵你這當公爹的,我看你丟人不?”
對這個小叔子賀氏是恨的要死,嫁給何家一直幫著他,為這事沒少和丈夫吵鬧,可丈夫說她不賢惠。等娶了豆家的才好點,兒媳要鬧起來那可是不管不顧。
這一點上還得感謝兒媳。
何大梁見老妻揭他短,瞪一眼,出去了。
站門口,想去找親家豆全柱,又怕他背書本,就不能好好說說話?
何澤煥從外面回來,看到父親站家門口,問道:“爹,要出去?”
“沒,你岳父哪?”
“回家了,找我岳父有事?”
何大梁說了聲沒事轉身回去了。
何澤煥莫名其妙,回到自己院里,豆大姐迎出來接過他手上拎的東西。
“爹今天怎么了?剛站門口問岳父,我問他有事嘛,他又說沒事。”
豆大姐笑道:“被二叔氣的吧,今天二叔來問爹要肉吃,被娘轟走了,沒準爹想去找我爹說說去。”
何澤煥搖頭,換了衣服坐下,豆大姐倒了茶遞過來,說:“爹是又想和我爹說話,又怕我爹教訓他,這心呀,不定怎么難受哪。”
何澤煥皺眉,又笑了。親爹和岳父,自小認識,一直有來往,所以他從小跟著岳父讀書,和媳婦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大了后兩家給他們定了親。
岳父一輩子誰也沒管著,就是逮著親爹教訓,親爹哪?不長記性,又愛湊上去讓岳父教訓,事后生氣幾天沒胃口吃飯。
正想著哪,聽到前面的聲音,何澤普放下茶杯站起來往外走,笑道:“岳父來了,我得去陪著,不然我爹又要挨訓了。”
豆大姐呵呵的笑,跟著一起過去。
前院的何大梁見親家來了,勉強笑著迎上來,“長安外祖來了。”
“嗯,找你說說話。”
何大梁心里突突,這是聽說二梁回來了又來教訓他?
哎喲!為了這個兄弟沒少挨親家訓斥。
何大梁旁邊的賀氏抿嘴一樂,道:“你們哥倆進屋說,我去倒茶。”
進去剛坐下,何澤普夫妻進來,豆大姐道:“爹,大鐵他們如何?”
“挺好,你沒事少回娘家,把長安幾個看好就行了。”
豆大姐撇撇嘴,接過婆婆倒的茶遞過去,然后跟著婆婆一起出去,出去兩人對望一樂,賀氏道:“活該讓你爹來教訓,多訓幾次才好。”
豆大姐光笑沒說話,對付二房這一點,婆媳觀念一致。
屋里何大梁偷眼看親家,豆全柱接過茶抿一口,說:“我來找女婿問問,在學堂里不好說。”
何大梁一聽不是找他,松了口氣,低頭喝茶。
何澤普道:“不知岳父要問啥事?”
“好些平民家的孩子都不來學堂了,說家里不讓來,你給縣尉說說,能不能今年免了束脩,剛學一點不接著念可惜了。”
何澤普知道岳父是個老好人,又沒出來做過事,就給他解釋道:“岳父,恐怕不行,本來就是象征性收點束脩,沒有私塾貴,這要是免了,衙門也不好給縣里交代。再一個,今年免了明年再收,人心里就不舒服了。到時再在衙門里鬧事,縣尉肯定取消學堂。”
何大梁接話說道:“可不能免,取消學堂長安外祖當不了先生怎么辦?好歹算是吃衙門飯的人。”
轉頭對豆全柱說:“要不然你幫著他們出束脩?”
可算逮著一回,趕緊駁回。
豆全柱不吱聲,惋惜,自家條件也不好,幫不了。
他看向何大梁,想到在路上見到的何二梁,說:“二梁回來了,以后你沒事看著他點,少讓他喝酒,現在糧食貴,飯都要吃不起,還喝酒?”
“我看的住他?沒分家都看不住,分家了我還能天天去他屋里?”
豆全柱道:“他不是會編蛐蛐兒籠子嗎?讓他編那個,編好了讓我家豆渣集上賣,賣多少給他多少,就說想喝酒用編籠子錢買。”
何大梁囧,自己兄弟小時候玩蛐蛐兒,沒少挨打,編的蛐蛐兒籠子都讓爹踩爛了,沒想到親家還記得。
“不止蛐蛐兒籠子,鳥籠子啥的都可以編,讓二梁帶著他兒子一起編,父子倆做個伴,總比在廟里跪著強吧。”
何大梁點頭,道:“我去給他說。”
心里想,誰能讓那父子倆呆著編籠子?親家也想的出來。
別說何大梁這么想,就是何澤普也是如此想,回屋后笑著把岳父說的話學給豆大姐聽。
豆大姐先是笑,然后說出去一趟,快快跑去何家二房。
何家分了家,二房住在不遠,豆大姐敲了門,何娟開了門,見是堂伯母來了,臉上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