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人倒在血泊中的第一時間，陳牧就立刻加速沖了過去。
貓兒姐跟在他身邊，時刻保護著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主人。
然而只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過去的時候，那人的身子都已經涼透了，都不知道死去了多久。
其實早在之前陳牧就知道，這棟建筑里其實還有人在，之前在樓下，當他第一次遭遇鴨嘴炎獸的攻擊前，他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就曾看見過有不少職工仍躲在房間的角落里沒有出去。
如今倒在地上的這人想必也是一樣吧，因為身處的樓層比較高，在海嘯來臨前來不及撤離，所幸就躲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沒出來，結果就這樣遭遇了戰斗的波及。
老實說，陳牧此刻的心情很糟。
好不容易擊殺了強敵的好心情也隨之告吹了。
嚴格來說這不是他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死人，之前在碼頭抓捕慕容繆時就有過很多人犧牲，包括幾秒鐘前，他的大針蜂還剛剛用尾針結果了一條人命。
但面前的這個死者，他是無辜的……
之前抓捕行動時走私犯的交易本就選在無人的偏僻港口，而且事先警方還作了疏散，所以受波及的普通人倒是不多，主要犧牲的都是參與行動的職務人員。
不是說那些職務人員的命就不值錢，而是說至少他們在死前就已經明白自己在進行著一項危險的事業，他們是死在自己選擇的崗位上。
然而這一次，卻有太多的普通人純粹遭遇了一場無妄之災。
他們壓根沒想要介入危險之中，他們的職業也從來都與殘酷的戰斗無關。
可偏偏，當水箭隊肆無忌憚的行動時，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回避他們。
此刻倒在陳牧面前的這具尸體絕不是本次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光是這棟樓里，死的就絕不止他一人，更不用說外面的街道上、碼頭上、海水里，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受難者永遠無法瞑目。
陳牧不是那種見不得死人的菩薩心腸，但這一幕依然看的他很難過。
阿亞此時也來到了陳牧身邊，看著他跪倒在尸體旁邊，笑容也隨之收斂。
“是你的熟人嗎？”阿亞輕聲問道。
“不是。”
阿亞沒再回話。
沉默了片刻后，陳牧又問道：“追捕你的那些人是水箭隊吧？他們一直都這樣嗎？”
阿亞殘酷的笑了笑：“你是指殺人嗎？是啊，一直都是這樣。肆意妄為、視人命如草芥，為了追逐他們自己的利益可以隨意毀滅沿途的一切。這就是我一直想殺光他們的原因。”
陳牧抬頭看著他。
從阿亞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徹骨的仇恨與殺意，那是一種異常濃烈的情感，就好像深不見底的深淵。
不難猜到他過去多半是有至親的人死在了水箭隊的行動之下，或許，就和這次這些追殺者的行動一樣。
但是——
當這一次阿亞為了反殺這些追殺者，毫不猶豫的帶著他們所有人進入室內戰斗，僅僅為了封印敵人極巨化的能力、拉近職業級與精英級之間的戰力差距，就將這棟明知還有幸存者的大樓選為戰斗地點開始——
他的所作所為，真的與水箭隊還有多少差別呢？
是長久的潛伏已經令他習慣了水箭隊的思維方式？
還是一個屠龍者最終終成惡龍的悲劇故事？
陳牧不知道。
只是此刻抬頭看著阿亞時，他忽然覺得已經很難再將其視為一個可以毫無隔閡信任的同伴了。
人命在這些人眼中一文不值。
或許他那看似溫暖的笑容，真的只是一種精致到極點的偽裝吧。
良久，陳牧只是嘆息了一聲，輕聲道：“希望你帶回的情報真的能毀滅這個組織吧。”
不知為何，在收到陳牧這句祝福之后，阿亞卻罕見的沉默了。
足足十秒鐘后，他眺望著遠處，幽幽道：“雖然我比誰都希望看到水箭隊的覆滅，但是，同樣的，我也遠比你們更了解聯盟。說真的，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別對如今的聯盟抱有太高的期待。”
陳牧不明所以。
就在他剛想提問之際，眺望著遠方的阿亞忽然間笑了。
這次他似乎笑的格外溫暖。
“好了，我們得救了。”
“？”陳牧疑惑的爬起來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下走廊的窗外。
從三十三層高的位置朝外看去，正好能看到一只翼展超過四十米的超巨大翼手龍正從沿著天際朝這里飛來！
那是一只極巨化的化石翼龍！
“館主到了？！”陳牧第一時間驚喜道。
極巨化是一種能同時放大威力和消耗的能力，即使是精英級的精靈也只敢在戰斗的關鍵時刻使用，能奢侈到把極巨化的能力拿來駝人趕路的，想來也只有館主一級的大佬了。
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堅持了足夠久，成功堅持到了館主帶著支援趕到。
當然，順便中途還反殺了一個。
這一刻，就連滿心仇恨和消極的阿亞也忍不住露出了如釋負重的笑容，他的笑容，第一次有了真實的溫度。
窗外，時不時掠過的破空聲已經消失好一會了，想來追殺者那些徘徊在建筑外側的飛行系精靈們也已經在看到館主后的第一時間果斷撤離了吧。
一切看起來似乎終于要結束了，哪怕只是暫時的。
陳牧掏出了手機，正想著給穆簌秋他們三個學生打電話，問問他們現在在哪兒，情況怎么樣。
受剛剛電擊魔獸一發“電磁波”的影響，手機開機有點慢，一副鬧著要罷工的樣子。
“這破機子。”
陳牧把手機側了過來，拿另一只手敲打著手機背面。
然而——
就是這手機微微側過來的不經意的一瞬間——
借著屏幕的反光，他陡然間竟看到了一團可怕的鬼影！
那個瞬間他幾乎全身的汗毛都被嚇的立了起來！
他立刻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有危險！貓兒姐，光墻和反射——”
下一秒他話還沒說完，劇烈的爆炸就徹底淹沒了整個樓層，整個33層的玻璃全都被震碎，火光和沖擊波從大樓西側的每一扇窗戶噴涌而出！
剛剛的那團鬼影是一只耿鬼！
而它用的招式是最為喪心病狂的——
自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