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今夜醉倒在燒烤攤的不只有古非翟,起碼得加上那機關算盡的夢千古。
只不過,前者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后者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風月同天,要說燒烤攤上演的是人間煙火的話,那韓曉虣則是保持著一貫的仙氣做派。
古非翟的到訪他遠遠做不到不為所動,但有些話、有些情他永遠不能溢于言表。
真正的與人坦誠相見,從來不只在言語上袒露心扉。
交淺言深,隨隨便便拋卻真心,很容易自誤。
連自己都不對自己負責,如何對這個世道和他人負責,然后給予真正的善意?
可道理是這般道理,世道變得處處真心待人也有錯,終究是不太好。
夜幕將臨,還未等到華燈初上,他就率先獨立一人外出,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純屬巧合,他又踏進了一個桃林。
雖沒天魔亂心,但一個人的心弦要是被撥動了,越壓抑只會越適得其反,何不趁此用另一種方式釋放出來。
他邊走邊吟唱著那首他寫的詩兒:
走過桃林,天暗了下來
你仿佛也披上了黑風衣
隱約中很不真實
似乎有什么隱語
擁著你,和桃林連成一片
任憑世事紛飛
你站立之所
就是我今生墓地
腳下,干枯的桃枝
發出稀稀碎碎的聲響
像情人的低語
春風已經來臨了嗎?
怎么還帶有寒意
你一轉身,頓時山彎水長
讓大片碧綠
包圍我。(本人原創的現代詩,非百度。)
心中的離情別緒隨著哼唱的最后一句而煙消云散,只是他的眼角沾染了些許無傷大雅的夜露。
只見韓曉虣拂了拂衣袖,從虛空中抽出“流云”,不帶半點修為的,于亂花中練劍。
那不是多高深的劍法,但勝在渾然天成,與自然相應,與煙霞共鳴。
秦揚婉不知何時也出現在桃林,儼然已一身落英,她溫婉的撫著琴,琴聲清揚,而小方桌上,一壺茶在飛花中偷偷的冒著熱氣。
秦揚婉瞇起了狹長明媚的鳳眼,滿心歡喜,琴聲越發的悠揚。
真是感謝姬銘的通風報信,促成了她與他的不期而遇。
有道是,滿室天香仙子家,一琴一劍一盃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惹人間桃李花。
…………
“三師兄,人家要聽紅樓夢的故事!”沐浴過后的淺淺趴著姬銘腿上撒嬌,不顧儀態的嬌聲哀求道。
只見小姑娘穿著白色小睡裙,水潤瑩白的肌膚散發著清香,烏黑的長發披散著,裸露在外的雪白的肩膀和蓮藕一般的玉臂向兩邊伸展著,纖細的腰肢上堆卷著白色的小裙裾,兩條細嫩的小腿微微向兩邊張著,圓圓的小屁股翹起一個誘人的弧線。
麻蛋,不能多看了,練銅術士什么的弱爆了好不!
“歷經數百載,紅樓都被前人深度開發了,你自己看看找紅學家的注解看看就行啦!”
話雖如此,姬銘還是決定不要徹底破壞了自家小師妹的興致,于是他念起了紅樓夢的一首行酒令。
在該書第二十八回“蔣玉菡情贈茜香蘿薛寶釵羞籠紅麝串”一章描寫賈寶玉和薛蟠、妓女云兒等人飲酒行令,如云兒唱的:
豆蔻花開三月三,一個蟲兒往里鉆,鉆了半日鉆不進去,爬到花兒上打秋千。肉兒小心肝,我不開了,你怎么鉆?
淺淺睜大了桃花眼,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小嘴,咱們讀的是同一本石頭記嗎?!
…………
今日的鑄劍為犁人聲鼎沸,群雄匯集。
各門各派各懷鬼胎的來到此地,無非是為了一睹人造劍靈的風采。
人造劍靈到底是騾子還是馬,是時候拉出來遛遛了。
高臺之上,韓菲瑣盛裝出席,作為鑄劍為犁門主的她褪去了往日的淡雅樸素,眉如遠山的她連眉眼都銳利了起來。
劍修有劍修的規矩,盡管鑄劍為犁志在化劍為犁,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跟劍道與劍修糾纏的門派。
每逢大節日必祭劍,自古以來都是劍修們約定俗成的開場儀式。
只見韓菲瑣率先舉劍指天,而后是其山門劍修齊齊祭出飛劍,直沖天幕。
如一條起于大地的劍氣白虹。
然后是到場蜀山與羅浮的大劍仙,那是兩道最為矚目的絢爛劍光,迅猛升空。
再往后,就是在場的所有劍仙、宗門山頭和各路劍修,無論是否敵對,或者彼此間有什么恩怨情仇,在此時無一例外,皆是出手祭劍。
就這樣。
一條條光亮不一的劍氣光柱,從北俱蘆洲的版圖之上,先后亮起。
這天下的白晝中,人間自然多有白日焰火。
姬銘所在的蒼空劍廬,所有劍修,在掌教韓曉虣的帶領下,駕馭飛劍,劍光一起劃破天幕,天地璀璨,劍氣如虹,蔚為壯觀。
淺淺也緊緊高舉著她娘親留下的玄冰劍,神情肅穆。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她淺淺大劍客就是這么想的!
一襲青衫的姬銘,在山巔飄搖不定,兩袖獵獵作響。
忽然,天地間,多出了一道金色劍光,恢弘劍氣直沖天幕。
“走你!”姬銘言簡意賅喊了一聲,風頭卻一時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