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些尸體內臟的表面上爬著無數蜈蚣,最小的也有大腿粗細,大者足有磨盤大小,一個個在其中大快朵頤;甲殼上粘著雪白的腦漿和筋肉,口器間傳來骨裂的聲音,這是在咬碎骨頭,吸食里面骨髓的聲音;尖足踩在骸骨之上, 發出沙沙之聲;更有數不清的尸體下面有不同程度的起伏蠕動,不知道大坑之中埋藏了多少食人的甲蟲。
此地當真如妖界的酒池肉林一般,可是所食的全都是人類。
尉遲真金看到這一切,頭發根根上豎,頭皮都快發麻了,想他歷經數個世界,也算見多識廣,但從來沒見到過今天這一幕,此刻當真怒發沖冠,下一瞬就要暴走,不過到底忍耐了下來。
而尉遲真金都如此,那他身后的兩個人就更別提了,看著眼暈的同時,知秋一葉還好上一些,但左雄的胸中早就憋著一股憤怒,這會再也忍不住,直接躍身跳進大坑,咬牙切齒的揮舞手中長刀,對著這些正在吃喝的蜈蚣就是一刀。
只見刀光飛過,數只蜈蚣頓時變作數塊肢節,腥臭的墨綠汁液橫飛四濺。這一下驚得周圍幾只蜈蚣驚慌失措,發出尖叫,轉生就欲爬出大坑逃命。
但左雄含恨在胸,又怎能讓他們輕易跑了,舉手一揚,正是不輕易使用的火蛇鏢。只見火蛇鏢脫手而出, 頓時化作手臂大小的火蛇,憤怒射在了幾只欲逃的蜈蚣身上,并且當即爆裂開來,將其炸得尸骨無存。
憤然出手之后左雄心中稍定,不過下一瞬,腳下一陣晃動,顆顆骨骸到處亂滾,似乎下面有什么東西有了反應,想要沖出來。
左雄站立不定,就要摔倒,忽然一只手拉住了自己,輕輕一提,就將他帶到了大坑邊上,穩住了腳步,卻是尉遲真金再次出手。
“道長…”
被尉遲真金拉了上來,左雄頓覺尷尬,就想開口解釋。
但不等他說完,忽然一股妖風卷來, 吹得三人都有些睜不開眼, 同時周圍又起了迷霧。
“不好,定是那老妖開始作法,我們先下去退到空地之上。你們倆不可離我太遠,免得讓被老妖有機可乘!”尉遲真金拉回左雄,本想呵斥他幾句,這家伙也太過魯莽了一些,不過話到嘴邊,察覺到周圍異常,當即換了口吻,說話間直接帶著二人飛回荒丘下的平底之處。
而他們剛一落地,大霧涌上來的同時,耳邊再次響起了索命梵音。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喃哞阿彌陀佛…”
拉著長音的念誦之聲,好似魔音貫耳,又似蜈蚣往元神里爬一般,三人一落地上,尉遲真金還好,但左雄和知秋一葉卻是氣血翻涌、法力暴動。
“和他拼了…”知秋一葉此刻法力翻涌,差點掌控不住,在見梵音越來越大,當即跳出來就要拼命。
“不錯,就算是死,也要砍他一刀。”聽知秋一葉那么說,左雄也跟著和道。
“敵我不明,不要沖動!”
不過他們話音剛落,卻又被尉遲真金攔了下來,此刻妖霧越來越濃,并且已經隔絕神念,這讓尉遲真金不得不更加謹慎起來。
可就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荒丘下為首的四個僧侶竟然睜開了眼睛,隨后各持怪異兵器,口唱梵音,緩緩從霧中走來。
尉遲真金見此,便知道他們體內的小蜈蚣精已經歸位,并且看這四人都有金丹實力,思索一瞬,低聲說道:“普度慈航那老妖此刻必然藏在暗處,卻派四個小妖前來,你們二人出手對付,我來壓陣應對暗處的老妖!”
當見到來的四個僧侶是金丹之境時,說實話尉遲真金松了一口氣,他生怕在出來四個元神,要是那樣可就麻煩了,但想來此地只是普度慈航一座行宮,應該不會有元神駐守。
再說普度慈航又不是黑山老妖,雖然他修為不低,但元神手下可不是好培養與招攬的,此刻能站出來四個金丹境界的妖物也算不錯了。
其實他不知道得是,普度慈航并不是沒有元神手下,而是他南下除了要鏟除尉遲真金和燕赤霞以外,攜帶眾多朝臣大將,并且弄出來一個尸盆,就是想借機煉化國運金龍。有這些朝臣在,哪怕不在京城,他也能煉化九成。可這一來,他所謀劃之事就不能聲張了,并且為了避免引起京城振動,他便將手下兩大元神都留在了京城。
如今這里只有平時幫他收集人類,奉命營造尸盆的四個金丹以及一些后輩。
而他今夜沒想到尉遲真金能夠追來,想著暫時憑借吞噬煉化人類來壓制體內沖突,又想到眾多后輩能給他收集這么多美食,便吩咐下來,眾多晚輩可和他一同享用。
所以才出現了上邊那一幕。
如今察覺到尉遲真金三人到來,普度慈航先是一驚,隨后無奈之下只得下令讓修為最高的四個晚輩出去牽制來人,其余蜈蚣從旁協助,而他隱藏在暗處發動致命一擊。
再說左雄與知秋一葉,聽尉遲真金那么說,沒有絲毫猶豫,應了一聲后,便站了出來。
尤其左雄更是當先出手,應了一聲后,提刀疾走,便向幾個女僧奔去。
而來的那四個女僧,別看現身出來,但卻躲在濃霧之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一晃之間又不見了蹤影。
已經奔出的左雄前不見女僧,后不亦不見人,心知已經被濃霧惑亂了方向,立刻提刀在胸前,以示警戒。而迷霧之中梵音依舊,亂人耳目,忽然,察覺到到左邊冷芒一閃,心下頓時咯噔一聲。
不過就在這時,耳邊卻傳來“叮”的一聲,隨便見知秋一葉持劍從霧中走出,同時聽他小心說道:“左兄,萬萬不可輕敵。”
而左雄轉頭看去,身側早以無兵器蹤影,于是小心的點了點頭。
可就在他點頭的瞬間,迷霧中傳來兩聲細響,不等二人反應,左雄和知秋一葉胸前頓時出現兩道傷口,幸虧二人關鍵時刻縮了一下,不然非得開膛破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