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路易斯正被馬東鳴拉到旁邊的客廳喝茶。
客廳的布置非常優雅,黃色的實木地板帶著自然的格調,復古的唐代拉門和墻上的丹青讓人有一種脫離了現代社會的輕松。
窗前擺著修剪完好的盆景,窗外對著千山白雪,景象美不勝收。
桌子上的茶水是用最好的茶葉,配合山泉水熬煮而成,味道可以說是茶中的上品。
此情此景,能夠悠閑的在此飲茶,絕對是人生中的一大樂事。
但是,路易斯手中捧著紫檀的茶盅,卻是連一口都喝不下去。
如果你旁邊站著五、六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一臉嚴肅的盯著你,我相信你也會有相同的感覺。
別說喝茶了,光是坐在這里就感覺屁股底下都是刺,一刻也坐不住。
“怎么了,路易斯先生,難道說是茶水不合你的胃口嗎?”
馬東鳴垂手站在一旁,淡淡的問道。
路易斯額頭流下冷汗,連忙回答道:“不不不,茶水非常好,多謝款待!我只是想多感受一下茶香味,呵呵呵呵!”
他尷尬的笑著,此時內心幾乎把委托人的家族女性問候了一遍。
該死,為什么我要接下這個危險的委托啊!看這家人的模樣就不是好惹的,說不定會怎么對我。萬一死掉的話,應該能算工傷吧?
就在路易斯憂心忡忡的時候,蘇云帆和林芷柔走了過來。
他們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臉緊張的路易斯,林芷柔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人其實是和秋度一伙的。所以,看他的眼神沒有什么好感。
“馬哥,你先帶著人出去吧!我們有電話要問他。”
蘇云帆對馬東鳴打了個手勢,接下來他們要審問路易斯了。審問的過程中并不是人越多越好,人少反而會更有壓迫力。
馬東鳴點了點頭,“好的,如果有什么事請隨時吩咐,我們就在外面等候。”
馬東鳴說完帶著幾個保鏢離開了房間,順手把門給關了起來。
路易斯看著那扇慢慢合攏的門扉,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抬起頭看著林芷柔,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精致而冷傲的下巴,他額頭的汗水流的更多了。
作為都靈博物館的經理,天海市上流社會的名人他都認識,而林芷柔大小姐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南國武林魁首林家赫赫有名的大小姐,江南國術館實際掌權人,并且還是世界首富蘇家的大管家。她在天海市咳嗽一聲,立刻就會讓諸多大佬心頭一顫。
至于她身后那個看上去儒雅英俊的年輕人,路易斯雖然沒有見到,但是猜也猜得到是蘇家的唯一繼承人蘇云帆。
兩個人一個掌握著南國武林的最高權勢,一個擁有全世界最驚人的財富。這樣的組合無論出現在哪,都會讓人感到敬畏。
在他們這樣的人面前,自己引以為傲的都靈博物館經理身份根本不值一提。
“那個……林小姐,蘇先生,不知道你們把我留下來是有什么問題要問嗎?”
路易斯謹慎的問道,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
林芷柔輕輕呼出一口氣,和蘇云帆在路易斯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想知道,這請柬上面的東西你們是從哪里得來的?”
林芷柔把請柬拍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的盯著路易斯,仿佛要看透他靈魂一樣的深邃。
路易斯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對不起,都靈博物館會保護客戶的隱私。這一點恕我無法奉告!”
林芷柔聽了路易斯的話之后忽然笑了,那笑容有些像惡魔一般邪惡,又有些天使般的美麗。
“路易斯先生,我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我希望你能明白,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她漫不經心的望向窗外,雪山上白皚皚一片,有梅花盛開,非常的美麗。
“每年的這個季節,都會有登山者在雪山失事。哎,看到他們凍僵的尸體被搜救隊抬下山,都會讓人惋惜呢!”
她似乎自言自語的說著,隨后看了路易斯一眼,“不過,生死有命,這種事也很無奈對吧?不知道路易斯先生有沒有登山的興趣呢?”
言語中是赤裸裸的威脅,和毫不掩飾的霸道,讓路易斯額頭的汗水流的更多了。
他連忙雙手合十低下頭,“抱歉,是我裝逼了!委托人的名字叫陳距,至于他是什么身份我并不知情,因為都靈博物館從來不會對客戶刨根問底。”
“陳距?”
林芷柔和蘇云帆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皺著眉頭想了想,實在是想不起來天海市有這么一號人物。
林芷柔疑惑的說:“這個人沒聽說過啊!”
蘇云帆抱著腦袋淡淡的說:“不用想了,肯定是用的化名。既然是敢拿龍頭棍出來展覽,肯定知道龍頭棍對林家的意義,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秋度干的。”
林芷柔的表情開始凝重起來,如果真是秋度把龍頭棍拿出來展示,那毫無疑問,鹿兒島的展覽會就是一個陷阱!
而他們的目標,當然就是和秋家宿怨極深的林家下一任家主林芷柔!
請柬都親自送上門來了,已經不能用陰謀來形容。這是赤裸裸的陽謀!就是告訴你,林家的龍頭棍在我的手里,如果想要的話就過來拿啊!
林芷柔盯著路易斯,目光冰冷的像是兩把尼泊爾彎刀。她一字一句的對路易斯說道:“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訴我,一個字也不許漏掉!”
路易斯此時小心臟都被嚇得怦怦亂跳,連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跟林芷柔和蘇云帆說了一遍。
“十幾天前,那個叫陳距的客人找到了我,說是要租借博物館辦一場展覽會……”
一個小時之后,路易斯從林家大院慌亂的跑了出去,開上自己那輛越野車就跑掉了。
他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想到這個地方來了,而那一個小時的時間里,他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濕。
蘇云帆抱著胳膊來到屋檐下面,坐在走廊上看外面的雪景,“問了半天,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報啊!”
他喝了口熱茶,白色的水蒸氣在頭頂慢慢氤氳了起來。
“既然對方敢讓他過來送請柬,就一定猜到了我們會問的問題。所以,想從這個叫路易斯的人嘴里套出什么情報,原本就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他笑著沖林芷柔舉起了杯子,“而且,這個路易斯說的話也未必都是真的。”
路易斯雖然一直表現出很害怕的樣子,但是他說話的時候思路非常清晰。因為他知道,像蘇云帆和林芷柔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并不會真的對他動手。
林芷柔面色有些凝重的坐到蘇云帆旁邊,“可是,龍頭棍我必須得拿回來!那是我們家族的象征!”
“噗……”
蘇云帆一口熱茶全噴在了雪地上,“咳咳咳,雖然我理解你的意思,可是這種話我實在是忍不住……”
林芷柔的臉上也出現了一抹紅暈,“這也是沒辦法的啊!一定是因為你戴了黃色的眼睛,所以看什么都是黃色的!明明只要不去想其他亂七八糟的,只把它當做信物來看,其實……其實它還是很威武的!”
“那種尺寸的確是很威武。”蘇云帆認真的回答。
開完了玩笑,回歸正題。
林芷柔堅持要去參會,把屬于林家家主的信物拿回來。因為按照林家的規矩,家主繼承人在結婚之后就可以正式繼承家主之位。而龍頭棍又是繼位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東西!
如果沒有龍頭棍,南國武林以后未必會認可她的地位。
所以林芷柔并非只是意氣用事,而是有著長遠的打算。畢竟在武林當中,名正言順是大家非常看重的一點。
龍頭棍毀了,那么林家依舊可以由她說了算。
但是龍頭棍落入外人的手中,以后很可能會成為巨大的隱患,她的林家正統傳人身份也會遭到質疑。
“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龍頭棍又是怎么落入別人手中的無從得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一定是秋度干的,不需要懷疑。”
蘇云帆非常篤定的說道。
林芷柔抿了抿嘴唇,“其實如果往好的方面去想,也有可能只是我們多想了。也許不是秋度他們……”
蘇云帆搖了搖頭,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最好不要心存僥幸,因為對手極有可能是想要你性命的人。”
蘇云帆盯著林芷柔,嚴肅的說道:“如果你真的去展覽會,我可以保證里面已經布下了十面埋伏等著你。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
林芷柔緩緩閉上眼睛,用決然的語氣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從我五歲那年看著父親和秋家家主在擂臺上同歸于盡那刻起,我就知道了武林中人有逃不開的宿命。我是林家下一任家主,這是我逃避不了的責任。”
她轉過身來,跪坐著朝蘇云帆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少爺。如果這次我有什么三長兩短,麻煩你把惜若帶回蘇家。讓她替我侍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