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眉抱著腦袋蜷縮在陽臺角落里。
夜風中,她的身子瑟縮一團,像個遭受攻擊無處躲藏的刺猬。
而她這只刺猬多么悲哀,她連刺都沒有。
她沒有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東西。
她有的都是軟肋。
兒子,她的懦弱的性格,這些都是她的軟肋。
路京生就握著她這些軟肋,狠狠蹂躪,畢竟,這種暴力用不著承擔任何后果,因為這是一個不會反抗的女人,這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女人,這是一個他欺負起來零成本的女人。
他已不滿足于用遙控器去敲笑眉的腦袋,他敲到激情處,抬腳給了笑眉幾腳,直接將笑眉踢趴下了。
笑眉的臉貼著冰冷的陽臺地面,她腦子里一片空白,耳邊卻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是劉儀寧。
劉儀寧問她為什么不離婚。
啊,劉老師為什么會知道她的婚姻不幸福?
劉儀寧第二次來找笑眉的時候已是一周后。
箏團的集訓,笑眉直接沒有讓小兵去參加了。
“我說過下一期我會免去小兵的學費,”劉儀寧表情嚴肅,語氣里帶著一絲生氣,“可你為什么連這一期都不讓小兵參加了?”
笑眉低著頭,她的樸素的衣著和她家客廳灰撲撲的擺設分外協調。
這讓劉儀寧想到兩個字:階層。
這個屋子,這個屋子里的一切,包括物和人,都代表一個階層。
笑眉的階層,小兵的階層,那讓人無力又悲傷的階層,要去突破多么難。
母親為什么能帶著他和浪花突破,那是因為天上掉餡餅,覃小津就是那個餡餅。
笑眉和小兵沒有餡餅,笑眉和小兵還現在階層的泥濘里,不可自拔。
劉儀寧心頭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劉老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做人還是要自力更生的好,靠別人總歸是不對的,下一期的學費我交不出來,所以不如這一期就不去好了,早點斷舍離,讓小兵早點適應,就能給早一點走出這種悲傷。”
“小兵媽,我不知道你這是不是自尊在作祟,你就不能為了孩子放棄自尊嗎?為了讓小兵得到好的教育機會,你放下身段來求我又如何呢?更何況我自己拋出橄欖枝,而你居然還不肯接,小兵媽,你不配做小兵的媽媽。”
劉儀寧竟然說出這么重的話,筱眉震驚了。
她眼里有激憤的淚水。
劉儀寧從那張陳舊的木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笑眉跟前去。
他抬手撩起笑眉散落臉龐的長發,笑眉臉上的傷痕就露了出來,這讓笑眉很難堪,只能本能朝后退去。
劉儀寧也沒有再上前,而是說道:“你身上像這樣的傷還有很多吧?是你丈夫打你的吧?連離開一個家暴男人的勇氣都沒有,你說你都給孩子做了什么榜樣?我說你不配做小兵的媽媽,我說錯了嗎?”
仿佛有一圈掄在笑眉心上,讓她的臉瞬間慘白。
劉儀寧自嘲笑了笑:“我和小兵一樣,在我小時候我也有一個喜歡打人的父親,他的拳頭專門用來打自己的妻兒。”
這讓笑眉十分意外。
劉儀寧很坦陳說道:“覃家先生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只是我的繼父。不是親生的又怎樣?他對我和妹妹,對我媽媽都特別好,他就是老天爺獎賞給我母親的一塊大餡餅。但是如果,我媽媽不是先和我父親離了婚,她會遇到這樣的餡餅嗎?遇到了,也沒有享受的資格。小兵媽,你應該學學我的母親。”
輪到笑眉自嘲一笑。
“劉老師,你太高看我了,我拿什么和您的母親相比?您的母親有才華,是大編劇?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
“當年我母親遇到我繼父的時候,和你一樣,就是個平凡的女子,如果沒有遇到我的繼父,我母親或許也成不了如今的大編劇,只能說,互相成全吧。是我的繼父成就了我的母親,也成就了我。”
劉儀寧看著笑眉,鄭重說道:“退一萬步來說,小兵媽,就算你遇不到一個好男人,你也應該先擺脫這個糟糕的男人。難道要因為擔心遇不到一個好男人,所以就死守這個糟糕的人,女人一定要靠男人嗎?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靠男人呢?明明很多男人都靠不住,找一個遮風擋雨的人,但是所有的風風雨雨都是那個男人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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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儀寧講的道理笑眉都懂,可是要跨出去太難。
劉儀寧也知道,那個坎要由笑眉自己垮,所有旁人的力量最終都無法取代笑眉自己的決定。
他說道:“小兵媽,你知道嗎?會家暴的人他們的心態就和虐待小動物是同樣的道理的。他打你,就跟虐待小動物一樣,不要再給他虐待你的機會了,為了小兵,你應該逃離。箏團,小兵也不要再缺席了。”
劉儀寧從小兵家離開后,路京生就回來了。
雖然是前后腳,兩人沒有遇上,還是讓笑眉嚇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讓路京生遇到劉儀寧,后果會怎樣,笑眉不敢想象。
路京生原本就是一個心眼極小的男人,對笑眉的占有欲極強,要是知道家里來了別的男人,哪怕這個男人只是小兵的老師,路京生也不會放過笑眉的。
只是,笑眉錯了,即便路京生沒有遇見劉儀寧,并不知道家里來過一個陌生男人,他依然也沒有放過笑眉。
這一次,路京生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那人路京生聲稱是他的朋友。
路京生說自己欠了朋友的錢,要笑眉替他還。
笑眉哪里還有錢?從前,父母車禍去世的賠償款這些年早被路京生陸陸續續以各種理由騙走。
路京生借錢的理由都是做生意。
而笑眉,骨子里有很傳統的思想,覺得嫁了一個人,自己的一切便是他的,那些錢在路京生的甜言蜜語外加拳頭暴力下,通通拿走了,無論他聲稱要做什么生意,都是血虧的。
這些年,路京生只從笑眉手里拿錢,從未將錢往家里拿過,如今一家三口人的生活費都是笑眉去打工掙來的,哪里還有錢可以替路京生還債呢?
而路京生欠債的名義總是林林總總,讓笑眉分不清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