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一件事。
關于這個世界的男主,耶羅霂。
因為那是一本女主視角的小說,男主的來歷和行蹤顯得神秘莫測,后期他的身份才漸漸浮出水面,原來是先帝的第十子,因生母有罪被貶,他從幼年就鮮少露于人前。
誰也沒想過最后會是這么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竊取了西國的至高力量。
耶羅霂曾喬裝混入民間,加入玄甲軍習武,并通過個人努力逐漸獲得高層們的賞識,讓他逐漸得到話語權,這為他后期得到玄甲軍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蘭疏影盯著羅沐黑亮的眼睛犯疑,方才這個人剛進來的時候瞥過她一眼,她實在不好形容那個眼神。
她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個羅沐,對她似乎有著某種說不清的惡意,可他們之前絕對沒有見過面。
為什么?
兩人和平友好地寒暄了幾句,蘭疏影知道這種和平只是表面的平靜,手掌與他相貼的瞬間,她真的很想用道具查看羅沐的秘密,最后她忍住了。
“往后還請羅兄多多指教。”她彎彎嘴角,淺灰的眸子里閃過幾許流光。
刺痛了羅沐的眼睛。
羅沐按下心頭的渴望,從小養成的習慣讓他完美隱藏了妒意,客氣地躬身,表示當不起,還夸贊了她一番,說了些客套話,如互相學習進步云云。
說代理新兵營的事務大約只是飛魚口頭上抬舉他,其實羅沐目前還不太受重用,負責的多是后勤方面的事,而新兵營目前真正的老大是陸方,所以蘭疏影覺得格外放心。
既然飛魚舍得把人送過來,蘭疏影自然不會吝惜傳授魔相功。
玄甲軍的素質果然高出不少,十天后一統計,入門達到第一層的人數高達三百六十人,是凌天軍精兵的兩倍。
都說實戰是最好的老師,所以她時不時挑十幾個人隨她去草原上轉轉,找東域騎兵的麻煩,如此又能賺些軍功,又促進他們進步。
這場仗拖了大半年才正式開戰,恰好是她印象里的那個時間點,此時,她手下這一千人已經全員突破到第三層,若是資質好的,四層五層也大有人在,著實讓她欣慰。
這半年來羅沐很安分,隨著時間的推移,蘭疏影漸漸讀懂了他的眼神,那是貪婪和欲望的眼神,而他每每流連的,都是她的眼睛。
蘭疏影有個大膽的猜測。
她想,或許是時候給他提供一個行動的機會了。
老元帥本來沒準備重用不死軍團,可是這一千人上陣之后的表現堪稱驚艷,短短一炷香時間就殺空了左翼的敵軍,更重要的是,無一傷亡!
他們沖進敵軍人群之后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利落,所到之處人頭紛飛,不留一個活口,沒有人能冒領他們的軍功,因為實在太好認了——
脖頸上碗口大個疤,一刀飛頭致命的,定是不死軍團的手筆。
一般的士兵不耐久戰,可是不死軍團恰恰相反,戰斗得越久,他們的狀態越好,恍如食了精魄血髓的妖鬼一樣神采奕奕,偶有小傷也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屠夫,不,鬼……他們是鬼!”
一個青澀的東域騎兵理智繃斷了,馭馬瘋狂地往回跑,那個戰陣頓時騷亂起來。
東域將領疾馳過來一刀把他劈成兩段,兇厲地朝周圍喊道:“棄陣而逃,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馬蹄聲急,在他附近停下。
他感到不對勁,抬眼望去,一個銀甲小將坐在馬上笑吟吟地看著他,俊美與純真融合成一種獨特的氣質,眉宇間是飛揚的貴氣。
直讓人覺得這樣的孩子就該錦衣華服地待在金絲籠子里,而不是來到這血與火的地方。
“閣下就是東域統帥鐵爾穆?”
“不錯,你是何人!”鐵爾穆虎眼一瞪。
“哈哈哈……我是,要你命的人!”
沒有人看清楚那小將是如何出手的,只見鐵爾穆的頭顱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沖天而起,還維持著剛剛怒目而視的表情。
死不瞑目。
血滴濺在那片東域士兵的頭頂,四下寂靜。
蘭疏影甩出切換成普通形態的長鞭,把鐵爾穆的頭顱卷過來,三兩下栓在馬背上,大笑三聲打馬離去。
她不會畏懼戰爭,只怕自己的血液太過沸騰會影響她發揮。
殺死了鐵爾穆,接下來還有很多精英在等著她,那可是一筆豐厚的軍功!
下一個目標,她選定的是一個頭盔與鐵爾穆相似的藍披風將領,那人同樣沒有撐過三個呼吸。
銀甲小將,還有與其同進同退的不死軍團,成了那場戰役里所有東域幸存者的永生噩夢。
老元帥萬萬沒想到蘭疏影會有如此本領,同時心頭多了些疑竇,一天,他把她拉到無人的地方問道:“耀兒,你為何不用霸王戟法?”
霸王戟法是身具獨孤家血脈才能學會的極品秘籍,昔日獨孤家男丁上陣,個個都配一柄長戟,獨孤家氣勢最盛時,敵軍根本不敢交鋒,遠遠看見旗子就退走了,可見其威力。
誠然耀兒施展的鞭法也很精妙,可如果學了別人的本事卻背棄家傳武學,那是老元帥所不齒的。
蘭疏影嘆了口氣,小臉露出愁苦之色,“凌爺爺,我有苦衷。”
老元帥猶豫一瞬,還是接著問了。
他們站的是個墻角,蘭疏影十分清楚墻的另一面還有人在偷聽,可她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哀傷地說下去。
“霸王戟法的內勁霸道,行功路線特殊,耀兒先前心急突破,傷了其中一處經脈,現在正在溫養,確實施展不出。”
老元帥又急又擔心,卻見她對他使眼色,在手掌上劃了幾個字,便猜其中有隱情,配合地說:“唉,那,那可怎么是好,這傷勢可有其他影響?”
蘭疏影沉默了一會,一咬牙說出了“實話”。
“凌爺爺,過幾日的決戰怕是我最后一次上陣了,之后我想回山里尋一位神醫幫我醫治。凌爺爺放心,這傷不會影響我殺敵,只有兩點,一是不可久戰,二是有一處罩門萬不可被攻破,否則性命堪憂。”
“什么?!”老元帥險些被她的表演騙了過去,又聽她小聲說:“我對凌爺爺自是信任的,這罩門其實就在……”
話尾幾句聲音更低,但蘭疏影知道墻后面的人一定聽見了。
目的達成,她告別了老元帥回去歇息,當晚巡營時偶然撞見羅沐,心細如她很快發現對方的態度有變——
他眼里的貪婪更是有如實質,仿佛恨不得化作最快的刀子,把她的眼睛挖出來。
蘭疏影不知道的是,羅沐當夜悄悄離開,去見了一個一身白紗裙、戴著狐貍面具的嬌小女孩,并通過她的引薦與一位中年華發的長者密談了半個時辰。
女孩在他走后拽著華發長者的衣角好一陣撒嬌。
“爺爺,夢兒也想要貴瞳,你給他移植的時候可要精細些,以后有機會,也要給夢兒做哦!”女孩嬌羞地捧著通紅的兩頰,憧憬道:“有了貴瞳,那些貴女便不敢隨便議論我了,晉王殿下也會更喜歡我……”
長者慈愛地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戲謔道:“女大不中留,夢兒這顆心居然就這么被哄走了。”見她羞惱,樂呵呵地哄道:“好好好,我家夢兒這么好,哪有人會不喜歡?”
孫綺夢聽了這話,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張美得雌雄莫辨的臉,那人長著一雙剔透的灰眸,里面盛著她看不懂的東西,唯獨確信的是對她的刻薄和輕視。
她握緊拳,眼底走過一絲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