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很有邪教首領潛質的教主沉吟一陣,終于不太情愿地說:“好,那你去吧。”
“多謝教主。”
蘭疏影聽著身后爆發出一陣聲勢驚人的討論,眼前的景物不斷變幻,穿越過無數山中通道和關口,她停在一棟造型精致的竹樓前。
看守竹樓的護衛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左使。
可是沒有看錯的話,她似乎從這個護衛眼底發現了一絲不屑。
“嗯。我要練功,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
身體的主人冷淡地發布了命令,然后走進三樓的一個房間。
就在她關門的一瞬間,蘭疏影發現自己可以控制這具身體了,只是不那么靈活,她同手同腳地挪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身穿民族服飾的美麗少女。
少女頭戴著精致繁復的銀冠,衣著艷麗而且有些暴露,雪白細膩的手臂、后背甚至大半條長腿都與空氣隨時接觸著,赤足以上的纖細腳踝上用金屬鏈子系著一個銀鈴鐺。
不可否認她的美麗,只是這份美麗時時都在提示觀者:她很危險。
少女撫弄著手腕上的小青蛇,抬頭看她的眼神幽靜如一口千年深潭。
“你可以幫我完成心愿?”少女的聲音很媚,略微的沙啞更能激發人的本能欲望,哪怕她看起來清冷又高傲。
蘭疏影很喜歡她的氣質,微微一笑,并不為她的媚功所影響,“說說看。”
少女頷首。
“我的第一個心愿相信你已經聽過了,希望你能幫我殺了陳敏,替我母親報仇。”
“第二個心愿,我希望讓江燕回看到真正的江湖,而不是他幻想中的那樣。”
“第三個……我想,讓他永遠記住我。”
提到“江燕回”這個名字時,少女終于露出了情緒波動,又愛又恨,又懷念,又像再也不想見到他一般的解脫感。
蘭疏影瞬間了然:“看來你很在乎他。”
少女憤憤道:“我沒有!”然后瞪了她一眼,“我的記憶隨便你翻看,一定要幫我完成心愿,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蘭疏影聳聳肩,沒有戳穿她:其實你已經是鬼了,另外,就算你成了鬼,也找不到我。
這個宿主是奶糖幫她找到的,在這個世界里是和她最契合的人。
一個繞過南明府系統的等價交換:她借用少女的身體,幫助對方完成心愿,而少女將在心愿達成后把靈魂奉獻給她當食物。
除了幫宿主完成心愿以外,她還有必要去找男主和女主,找機會做點什么,以此逐漸影響天道的運行。
讓蘭疏影驚喜的是,少女口中的“江燕回”,恰好就是這一界的男主,一個初出江湖的熱血少年。
……
三個月后。
“哇,好辣好辣!周大哥,你們江湖人都愛喝這種東西?味道好奇怪啊!”
白衣少年漆黑的眸子外籠著一層水霧,紅唇沾染酒液,表情無害得惹人犯罪。
他的聲音有點大,周圍的人都朝他那桌看去,這一看,便被他那張堪稱絕美的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對面的彪悍大漢哈哈一笑,傾身過來拍他肩膀幾下,收回手時翹起的拇指不經意掃過少年細膩如瓷的俊俏臉蛋,回味著那觸感,大漢瞇起眼,表情猥瑣,意味深長地說:“江湖人沒有不好這個的,你還小,以后多見識就知道了。”
少年懵懂地點點頭,像小鹿一樣低頭輕嗅那嗆人的透明液體。
他一低頭,便露出一段白皙優美的后頸,大漢用咕嘟咕嘟的咽酒聲掩蓋自己,周圍卻不乏吞咽口水的聲音。
大漢警告地掃了一圈,右手探上刀背,攝于他在這片的名頭,那些人識相地退卻了,只是悄悄打量著那個尤物少年。
和他們一樣在打量少年的還有一個人。
蘭疏影趴在對面茶樓的二樓欄桿上觀望著那個窗口,她還是頭一回遇到這么單純無害的男主,也不知道到底是沒見識,還是沒防備,或者干脆就是蠢?
他就看不出來人家是想把他賣了嗎?
她抿著茶靜靜等待著,直到江燕回醉倒在桌上,她撂下茶錢,縱身躍到酒館門口。
推開大門的一剎那,眾人眼前一亮。
先進來的一只玉石般精美無暇的細足,銀鈴輕晃,再往上看是讓人噴血的筆直雙腿,纖腰盈盈一握,用盛開著大朵玉蘭花的寶藍腰帶束住,越過平坦的腹部就是藏在同色衣襟里的雪峰。
看清銀冠少女如雪域蓮花般清冷絕色的容顏,他們深吸了一口氣,竟是絲毫不輸給方才那個美麗少年。
今兒真是奇了怪了,從哪兒跑出這么兩個尤物,就不知道這座酒館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眾人沒有一點提醒的意思,面面相覷,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蘭疏影徑自朝江燕回走去,嫌棄他一身酒臭,她半道上收回了準備拎他后頸的手,解下腰間的水囊,毫不猶豫地澆了他一頭一臉!
“唔……娘,別鬧,我,嗝,這就起床練功……”
江燕回迷茫地睜眼,一片朦朧中,他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我沒你這么大的傻兒子。”
嘎?
江燕回的酒醒了一點,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他還沒看清楚什么,就聽見剛認識的“周大哥”語氣不善道:“小姑娘,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
啪!
桌面被少女輕巧的一鞭抽成兩半,一個三角形的桌角飛了出去。
彪悍大漢的左臉就是那一鞭的起始點,新鮮的血味混進滿室酒香,酒館內頓時安靜下來。
這里誰都知道覆海刀周昆的名號,這家伙自打出生起就不是什么好人,這幾年跟段樓的一位主管攀上了親戚,專門為對方做些搜刮美色的事。
段樓是江湖里公認的三大不可招惹的勢力之一,所以今天見他盯上那少年,眾人紛紛退讓,那是在給段樓讓路,并不是為他周昆。這個衣著古怪的少女不知是什么來歷,居然敢明晃晃地跟段樓搶人?
看客們悄悄退到后面,生怕沾染上是非。
蘭疏影的下一鞭抽斷了周昆的腕骨,以至他那柄厚重的大刀筆直下落,砸壞了酒館的木地板。
“臭娘們,你知道大爺是什么人嗎……呃!”
周昆心知打不過她,第一時間想搬出段樓的名頭,可是蘭疏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黝黑的鞭子像蟒蛇一樣纏繞住他的脖頸,越縮越緊!
周昆雙眼暴凸,臉漲得通紅,沒過多會就斷氣了。
蘭疏影用空著的左手揭開腰間另一個水囊的蓋子。
無數只背生四翅的黑甲蟲飛出來,在她身邊盤旋兩圈之后黑甲蟲們好像嗅到了誘人的食物香氣,瘋狂地撲向剛死的周昆。
僅僅過了一分鐘。
剛剛還在叫囂的周昆變成了一具掛著血絲的骨架,一塊肉都沒留下!
一聲呼哨。
黑甲蟲從他空癟下去的衣服下面飛出來,吃了周昆的血肉,每只甲蟲都大了好幾圈,鋪天蓋地。
它們在空中飛舞一陣,好像在感謝她的慷慨,最后滿足地回到水囊里。蘭疏影把蓋子塞回去,拎起江燕回后頸的衣服就走。
骨架落地的聲音驚醒了周遭看客。
這時他們再追出去看,已經找不到那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