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埋葬了那個獵人,然后換了個地方居住。
接下來的幾天江燕回都沒再說過一句話,直到蘭疏影的傷勢好得七七八八,坐在山頭眺望遠方的時候,他突然蹦出一句:“你是故意的。”
這句話是肯定的語氣,并不是疑問。
蘭疏影微微一怔,回眸看向面無表情的江燕回。
她發現短短幾天的時間這個少年好像長大了,他至少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不再像過去那個水晶娃娃,心里想什么都要表現出來給所有人看。
她玩味道:“何以見得?”
江燕回握緊了拳,“你既然有力氣揮鞭,完全可以早點制止我們,可你沒有……在最后一刻才出手,你不覺得太刻意了嗎?”
如果,如果她早些加入,或許那個獵人不會死。
蘭疏影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撫著腰間懸掛的蛇皮鞭:“我出手就能改變事情的結局嗎?”
沉默。
江燕回悲慟至極,想到獵人死不瞑目的臉,他心里好像有團野火,燒斷了他的理智。
少年慘然笑道:“也是……我怎么忘了,你是崐南圣教的左使,魔教妖女啊,我,我真是蠢,居然奢望妖女會懂人性?”
他怒極恨極,把這些話一股腦拋出來,一字一句就像銳利的刀子,傷人不見血。
這次輪到蘭疏影沉默了。
初生的太陽熱情地把光芒裹在他們身上,那樣生機勃勃。
與此相對,少女落在日光陰影里的眸子顯得灰蒙蒙的,唇角的笑似乎失去了光彩。江燕回開始后悔自己說了過分的話,他緊張地攥緊衣角。
“你知道蠱王嗎?”她淡淡地開口。
江燕回在記憶里搜索著這個詞,但是一無所獲,他茫然地搖頭,這時候看見少女耀眼也諷刺至極的微笑——“我就是一只蠱王,每一代的教主或圣女,都是淘汰掉所有對手才能得到一切的蠱王。”
一切,譬如食物、譬如活下去的機會、譬如能否像個人一樣活在世界上……
她負手而立,面容清冷,目光悠遠。
衣裙在風中翩飛,一瞬間好像一個洗凈塵埃只待羽化的仙人。
江燕回下意識伸出一只手想拉住她,卻被她輕輕一避。
她再次開口時語氣像極了他的老師們。
“江燕回,你既然已經激發血脈,今天開始就好好練武,闖蕩江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想成為一代大俠,至少你的武功要配得上這個稱呼。”
她怎么會知道?江燕回震驚了,沒錯,就在他和獵人打斗的時候,生死一線間激發了江家嫡系血脈的狂血,現在的他可以學狂炎決了……
“五年前飛鷹堡三少爺掛了一條懸賞,誰能幫你達到修煉狂炎決的標準,飛鷹堡將答應他一個力所能及的要求。”少女徐徐陳述道。
她眼神復雜,語氣里多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我的仇人是上一代的圣女候選人,說實話,我沒把握,可就算死在她手里,也比留在那里茍延殘喘強太多!”
“到了飛鷹堡的人面前你就跟他們去吧,相信他們能把你安全送回家。至于我,只需要堡主萬千收藏里的一件。”
江燕回沉思了一會,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他顫抖著聲音說:“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
“為了拿到這樣東西。”少女坦然地與他目光相接。
“我不信,我不信你!”江燕回捂著頭大叫,眼睛有泛紅的趨勢。
他初激活狂血,還不太能靈活運用,劇情里也是費了許多工夫才控制得住,莫雪薇為了避免跟心上人動手,每次都會選擇繞到后面打暈他,而蘭疏影不會,假如他現在發狂,她會毫不留情地揍他。
“你這個騙子,你喂我吃藥是怕我被毒死,你說我是護身符,是為了騙走你們教主,你幫我激發狂血也是為了我好,為什么非要讓我討厭你,為什么!”
蘭疏影眼中浮現出掙扎。
在少年期待的目光里她冷笑一聲說:“你說得都對,可是目的沒弄明白。”
“喂你藥是因為我不想被你那些厲害的親戚追殺,騙他走是因為我打不過他,又不想被他帶回去。至于幫你激發狂血,我之前就說了,是為了飛鷹堡主手里的東西。”
“至于你討厭或者喜歡,那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