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下在她沐浴用的熱水里。
蘭疏影坐在浴桶里好像在閉目養神,其實是在想辦法,她知道那藥已經起作用了,全身都沒什么力氣,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她必須想辦法讓自己保持清醒。
一只手攜著帶有怪味的白布從側后方橫過來,試圖捂住她口鼻。
她輕笑:“多此一舉。”
“嗯?”來人一愣,詫異她為什么這般清醒。
水里這種迷藥是為高手特制的,一般人這時候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話都說不清楚了才對。只因為這藥不能封住人的感官,所以他在擄人之前會再加一層保險。
“你是流月城的人?”蘭疏影若無其事地問他。
來人更加詫異,眼珠一轉,就著她的話把鍋坐實到流月城頭上:“沒錯,你這姑娘倒是聰明,嘖嘖,人還這么漂亮,我是真不想殺你了,以后就跟著我吧,哈哈哈!”
他色心大起,手掌向水下影影綽綽的曼妙軀體伸去。
緊接著是一聲慘叫!
男人臉色慘白,剛入水的手從腕骨處產生明顯的扭曲,斷骨之痛讓他額頭瞬間冒了層冷汗,另一只手抽出短劍就要架上她脖子。
熱水里摻了毒血,變成夢幻的幽紫色。
蘭疏影用發簪扎破大腿,換來對身體短瞬的控制,剛剛那一爆發打斷他的手已經是她的極限,面對這短劍,她現在確實無能為力了。
就在這時房頂一聲巨響,數塊瓦片砸在男人的身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緊跟著是一只比成人小了一圈的手掌,無聲地拍向他頭頂。
男人一頭一臉都是瓦灰,閉著眼狼狽地躲開這一掌,跟落在地上的鎮戈打成一團。
鎮戈人小卻性情兇悍,招式也刁鉆毒辣,到后面內力用盡了,就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張開一口尖利小牙咬住了男人的脖子!
滿地是血,男人的掙扎越來越弱,被藥效過去的蘭疏影直接抽暈了。
“師父……”鎮戈翻身下來,氣喘吁吁的,他的牙已經染成紅色,下巴到胸襟全是粘稠的血,心虛地不敢跟她對視。
蘭疏影摸摸他的頭鼓勵道:“做得很好,不過還要努力練功。”
鎮戈欣喜地笑出小虎牙:“好的師父!”
同是“魔教”出身,蘭疏影當然不會怪他打法太殘忍,對敵人當然是不死不休,難道給個溫柔的死法就不是死?
鎮戈提醒她:“師父,他們倆也快回來了,你快換衣服!”
蘭疏影嗯了一聲,把這個男人綁在椅子上。
鎮戈乖巧地退出去給她守門,她把剛剛隨手披上的浴袍換成常服,心里惦記著等會審完了一定要讓小二重新上熱水,這該死的,居然把臟蹄子伸到她的洗澡水里!
霍三少自認是幾人里審訊功夫最好的,然而蘭疏影從皮囊里放出了黑甲蟲,給被潑醒的男人表演了一場生吞全羊的大戲,霍三少不敢吭聲了。
可是男人沒被嚇到。
俊俏淫邪的臉上露出嘲弄,他的目光在她胸前癡迷地停留著,說:“小娘皮,不過是幾只食尸蟲也值得你在爺爺面前賣弄,有本事你殺了我,不然這蟲子會動我一根頭發?哈哈哈!”
霍三少:“要不把人送到我們的刑房去,那邊刑具不少,總有一樣能讓他招認!”
蘭疏影搖頭,“不必了,謝謝。”
男人還在洋洋自得,卻不知道,從他說出“食尸蟲”這幾個字,就已經供出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是同鄉,那就,試試這個吧。”
蘭疏影放出一只紅甲蟲,比食尸蟲小一圈,一對短短的蟲翅,彎曲的口器足有身體的一大半長度,在燈下閃著碧光。
男人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恐懼。
“認得它嗎?”蘭疏影微笑著舉到他眼前,自語道:“你知道食尸蟲,應當不至于認不出這個,那么具體效用應該也清楚咯?”
“呵呵,從煉成之后就沒試過,很期待,謝謝你送上門來。”她客氣了一句。
紅甲蟲從他耳孔鉆進去,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有鮮血從他鼻孔流出,再后面流出的液體就不太像血了。
“你……偷用禁蠱,不得……好死!”
紅甲蟲出來的時候胖了一大圈,飽餐一頓之后急于消化,顯得精神懨懨。
蘭疏影收回它:“什么禁不禁的我不知道,它今天吃飽了,明天再跟你親熱,還有九天,你可要好好考慮。”
她能煉成這只噬腦蟲還要多謝霍三少。
因為霍三少對她瓷罐里的東西很好奇,她也大方地給他看,直到蠱被毒死的那一刻,霍三少突然問了一句:“血里可以加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