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拉歪過頭,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蔚藍色天空。
她很想念上一次的旅行,哪怕它波折重重,讓她吃了些苦頭。
人們都說她的母親是聯邦最幸福的女人。
聯邦史上最美貌且有才華的公爵夫人,上有掌管機甲軍團的父親撐腰,又有高貴闊綽的大公爵當丈夫,她的一雙兒女分別承包了風云榜和風華榜的第一。
唔,風云榜第一是洛拉的哥哥,一個冷傲好戰的青年。他以絕佳的戰斗天賦,破格進入機甲軍團。
而風華榜,評選的是女孩子的家世和容貌。
這個榜自洛拉十歲以來,已經連續奪冠六次了。
盡管這樣,母親還是很不開心。
洛拉皺起臉,模仿出印象里母親那副嚴肅的表(情qíng),沉聲說道:
“洛拉,你是個大孩子了,該像你的禮儀課老師那樣,嫻靜,優雅!”
“洛拉,別去打擾你哥哥,他有更重要的事!”
“洛拉,你該安靜,讓我安靜一會兒。”
“洛拉,從這個房間出去,去找你的父親玩吧。”
少女郁郁自語:“她總是不喜歡我,就像我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一樣。”
“愚蠢,愚蠢!”她的寵物鸚鵡適時地接話。
洛拉丟了個漿果過去:“你閉嘴!”
鸚鵡用嘴接住那枚漿果,美滋滋地吃完。
或許是這種討食方式激起了鸚鵡的聯想。它很快醞釀出同樣的語調,愉快又期待地對著主人叫道:“愚蠢,愚蠢!”
“哦……我早就該告訴父親,關我之前一定要把你丟出去!”
洛拉頭疼地叫起來。
那么她的父親,凱拉蒂克大公爵,此時又在做什么呢?
巧了,他剛從妻子那里回來。
準確說,是剛從公爵夫人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公爵臉上余怒未消。
他向自己的隨從吐槽道:
“你瞧瞧她,脾氣越來越古怪!如果不是嫁給我,整個聯邦有哪個年輕英俊的男士能供得起她那么大的花銷?居然連這點面子都不給,還敢用瓊的(性性)命來要挾我!”
隨從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qíng),很贊同主母這樣做實在太不對了。
其實他的心里是在想:可得了吧,您也不見得多年輕,賺錢的能力不一定比夫人強,再說了,看看整個中心城,所有的上等家庭,有哪家會提出把(情qíng)婦接到家里住?
在他看來,夫人簡直是再溫和不過了。
如果今天是他父親提出要把小(情qíng)人接來,還拜托他母親好好照顧那個女人……
隨從覺得,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圍觀父親被揍得滿頭包,第二天或許還要被外公、舅舅等人圍起來暴打。
隨從腹誹道:您該感謝您的爵位才對,否則,您可接不住軍團長的兩拳。
“洛拉最近在做什么?”公爵問。
他提起寶貝女兒時,分分鐘展開一臉寵溺的笑容。
隨從立即答道:“還在房間里,昨天剛要了幾本詩歌集,想必還沒看完。”
“唔……”公爵沉吟道,“她問起過那個卑((賤jiàn)jiàn)的半蟲人嗎?”
這就是個敏感話題了。
隨從后背出了一層汗,他謹慎又謹慎地說:“她……前天跟送餐的仆人問過,還說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其實是每天都有問,洛拉小姐還因此罵公爵大人是個討厭鬼,干涉她交朋友的自由。
她甚至還說,愿意接受那個有趣的男孩子做她男朋友。
但他不敢實話實說。
“放(屁pì)!”公爵的笑臉頓時消失,“一個體內流著蟲族骯臟血液的垃圾,他也配跟我的女兒說話?還最好的朋友,哼,那是他教壞了洛拉!讓他死,他必須死!”
“是是,但是……如果洛拉小姐以后問起來……”
“蠢貨,當然不能讓她知道!這樣,你把那個半蟲人送到刑房,讓他陪火眼獅子好好玩玩。等他被燒得連他母親都認不出他的時候,丟到垃圾焚化爐!要是洛拉以后想見他,就說已經把他送出中心城了,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當公爵和隨從離開之后,剛才對話的那棵樹后面,隱形噴霧漸漸蒸發,露出一個雍容華美的女人。
她的眼眸里有少許疑惑,“半蟲人,洛拉的朋友?”
女人轉而低聲咒罵道:“她也只配跟這種骯臟的家伙交朋友。”
如果隨從在這里,一定能認出這個女人的(身shēn)份,就是方才把凱拉蒂克大公爵拒之門外的公爵夫人。
“你們父女倆真是一模一樣,全都讓人惡心。”
公爵夫人折下一朵名貴的花丟到腳下碾碎,冷哼一聲,轉(身shēn)離去。
被交待了差事的隨從很快提出一個囚徒。
他把昏迷的囚徒拖到刑房,輕車熟路,來到最里面的那個大房間。
這是個跟他家臥室一樣大的籠子。
公爵口中的“火眼獅子”就關在這里。
那頭畜生嗅到了熟悉的氣味,還有一股味道是第一次聞。
獅子很快意識到:是投食官帶著它的新食物來了。
“嘿,大家伙,上午好啊!”隨從熟絡地跟它打招呼道。
他還隨手從冰柜里取出一塊(肉肉),投給它。
火眼獅子的飼養不需要像對待寵物貓那樣講究。
即便是凍(肉肉),觸到獅子的高溫也會化凍。
獅子在凍(肉肉)的運動軌跡上吐了一團火,然后把那塊(肉肉)連著火一起吞下去。
接著,它不滿足地盯著隨從,((舔添)添)嘴。
“別著急啊大家伙,這里還有更好吃的。”隨從輕慢地說。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把公爵的命令說清楚。
“聽著,這個不要立即吃掉,我會弄醒他,然后你們好好玩,記得要把他燒到看不清臉,明白了嗎?”隨從趕緊補充說明。
獅子不耐煩地低吼一聲,巨掌拍打草墊。
人類真是麻煩。
“明白了?”
“吼!”
“好了好了,你叫得我頭疼,這就給你。”
隨從打開囚徒的金屬面罩,露出一張蒼白清秀的少年面孔。
他按住面罩邊緣的一個紅色按鈕,氣霧彌散。
少年迷茫地睜開眼:這是哪?我怎么了?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自(身shēn)處境,突然被誰用力一推!
空氣猛地熾(熱rè)起來。
再抬頭時,他看見一張滴著涎水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