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懲惡仙尊之后,蘭疏影又過起了佛系養生的日子。
她不出這個院子,最多就是在檐下呼吸一會新鮮空氣。
這段時間她經常能看見蘇蘇在院子附近徘徊。
不過,有清凌仙尊留下的話擋著,蘭疏影不讓她進,這邊的仙娥就不敢松開禁制,宮里的氣氛還算和諧。
至于蘇蘇在外面會怎么說,外人又會怎么評判沉音這個人……
蘭疏影表示:你們隨意,現在罵得越狠,以后打臉越疼。
奶糖已經從這里出去好一陣子了,因為那邊是仙界通往凡間的邊緣地帶,而且它想找到合適的寄體也沒那么容易,所以暫時還沒跟那伙魔族碰面,記錄石也還在它手里。
“主人,我怕夜長夢多……”紅蓮猶豫道,“要不,我分幾個火種出去幫忙?”
蘭疏影淡淡地反對道:“不用,這是奶糖第一次在高等位面單獨出任務,讓它鍛煉鍛煉。至于記錄石,這一步其實不太著急。”
著急的是,她要在清凌仙尊回來之前去凡間。
她等于是被鎖在這里了,現在,只有一個人能幫她實現心愿。
“有勞仙尊了。”蘭疏影摸出一塊玉牌遞到正前方。
這是沉音私人珍藏的各種仙釀。
或許比不上清凌仙尊手里的那些,以量取勝,她跟懲惡仙尊說了,這是她這些年攢下的所有仙釀!這份誠意比酒本身更有含金量。
她還是蒙著眼睛,盲態畢露。
懲惡仙尊見了忍不住皺眉。
沉音,她跟紫竹有時候真的很像。
他確定自己對沉音沒那個心思,可是看見她過得凄慘,他就會想起紫竹當年躺在血泊里的樣子……總是不忍。
他很清楚清凌到底為什么收養凡人蘇蘇,并且對她那么好。
懲惡仙尊覺得他現在幫沉音也是一樣的道理。
眾仙都說他鐵面無情從不徇私,其實……他也是個自私的小人,現在幫沉音一把,能讓他產生一種脫離時空限制在幫紫竹的錯覺。
“你太客氣了……”他嘆了口氣,打起精神說,“你現在是凡人,待在仙界確實不合適,下凡之后準備住在哪?”
蘭疏影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沉音得道前住在深山里,在仙界也是資深死宅,她哪知道凡間有什么適合住的地方?
懲惡仙尊從她的沉默里好像明白了什么,詫異之余,竟然忍不住多嘴一句:“你們結契千年,清凌從來沒帶你下去過?!”
凡界是人族和妖族共同的地盤,清凌仙尊經常去巡查,順手料理掉作惡的妖怪。
其實,以他的實力吧,完全可以說是去旅游的。
蘇蘇就跟著他去玩過不下于二十次,還經常拿這份優待到處炫耀。
兩相對比,即便罰惡仙尊對蘇蘇很有好感,他也有點看不下去老友這么厚此薄彼!
蘭疏影沉默許久,微笑道:“我對下界不熟悉,全憑仙尊安排。”
“……那,蘇杭可好?”
“甚好。”
有一位大天尊護送,當地的城隍土地殷勤相待,只用了不到半天,她已經安全地在西湖附近安了家。
煙雨巷弄,環境清幽,少人煙,她很喜歡。
懲惡仙尊敲打了一眾小仙,尤其是她帶下來的那名仙娥。
下凡之后,仙娥的態度冷了好幾倍。
蘭疏影知道這是為什么。
正所謂人往高處走,仙娥好不容易在上面謀到一份好差事,分到清凌宮做事,卻被派去伺候一個無寵的殘廢……本來吧,清凌仙尊還挺在意沉音的傷,仙娥感覺有翻身的指望,萬萬沒想到,這么快就被懲惡仙尊帶下界了!
這么一來,什么時候才有希望回去?!
見她沒有誠心投靠的想法,蘭疏影也懶得跟她多談。
懲惡仙尊一走,蘭疏影就拜托土地去給她換點銀子,再雇幾個可靠的下人。土地知道她有兩大仙尊罩著,連她給的寶貝都不敢收,非要自掏腰包辦事,說是盡盡心意。
下人們住進來之后,宅子里熱鬧多了。
那個仙娥也成了透明人——蘭疏影不用她來伺候,其他人也不去打擾她,只當不認識,分給她一個房間就好,反正仙人也不用吃飯。
“快到拜月節啦,姑娘,你喜歡吃什么餡的月餅啊?我阿娘做的月餅是城里有名的,可好吃了!”
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坐在她手邊納鞋底,甜甜地笑著說。
蘭疏影想了想,月餅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節日。
她溫和地說:“我不挑嘴,你阿娘擅長做什么餡,那我就吃什么餡,按兩倍的價給她,你們也早點回家過節。”
這個小姑娘是土地找來的傭工之一。
土地爺心善,找來的都是家境困苦的好人,最小的就是這孩子,繡工很出色。
小姑娘立馬搖頭:“那可不成,阿娘說拜月節的時候一定要去放燈,月亮神看見燈里的心愿會保佑咱們的,姑娘出門不方便,我們得陪著。”
“我不放燈,那天我在家宴客。”蘭疏影笑笑,沒再多說。
到了拜月節那天。
滿城燈火,月輪高懸,照著底下攢動的人頭,空氣里鋪滿糕餅的甜香味,果然有很多人相約去水邊放燈。
小姑娘切開一塊棗泥餡的月餅喂給她,味道不錯。
送走他們,蘭疏影關好門,走到后院小池子旁邊,對著水里的月影一陣念念有詞。
水波輕顫,那輪圓月卻絲毫沒被波紋割開,它愈發明亮,銀輝甚至隱約壓過了天上那輪!
不知道從哪來的冷風盤旋不去,蘭疏影默默拉攏衣襟,靜候那人降臨。
終于,水上浮現出一道虛影,足踏銀月,清貴高傲。
虛影終于凝實了,化作一位身披流銀長袍的美人,光點浮動的銀發被一條透明絲絹從額頭攏到肩后,整個人攜著一股讓人不敢直視她面容的威嚴。
“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天上,水里,兩個月亮忽明忽暗,彰顯她的驚憤!
她撲到蘭疏影面前一把扯開那條白綾,看清她模樣之后愈發怒不可遏:“說!是誰弄傷你的,本尊容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