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幾兩側,一主一客,同時舒了一口氣。
晝神的滿意,是源于一件糟心事終于被徹底解決了,而且衣冠冢已經加固了封印,絕對不可能再出現這種事……唔,擁有那類天賦的小家伙,好像本來也不多。
他彎了彎嘴角。
蘭疏影的開心就很純粹。
某只徘徊在她屋子里秀存在感的蒼蠅,終于被拍扁了!
什么都別問,反正舒坦就對了。
晝神很快擺出送客的姿態,叮囑她道:“千萬要記得,暫時別去碰七宗罪,至少要等你的食惡開啟以后再去!”
“我明白的。”
蘭疏影很認可地點點頭,嘟囔道:“小氣鬼難得大方一次,本來就很可疑。”
晝神告訴她,黑衣南明聽說過轉世的事情,他似乎是信了。
她想用七宗罪來填數,黑衣南明也知道,但他還是給出了位面編號。
或許這是對她的一種考驗——過不了?那就去死吧。
“嗯,你按我教的法子去找合適的人選吧,他們身上的原罪達到極致就可以取用。”晝神淡淡地說。
蘭疏影微怔,這么直白?
古神高傲,果然是不把普通人的命當回事的。
她轉念又想,三千輪回,起源于十萬年前的輪回界,在南明的改造下融入大批話本、傳說和現代劇本,慢慢演化成今天的規模。也許在他們幾個古神看來,里面的原住民其實都是工具人。
“記下了。”就當是打擊犯罪吧。
在變強這一點上,他們倆暫時是一致的。
“如果七宗罪在其他位面里也有使者,或者容器……”蘭疏影停頓。
晝神指了指她手掌上的金色印記:“那我會提醒你。”
“一言為定。”她看向珈藍,“那她……”
“剝離能力必定會有損傷,她最好在我這里養一陣子。”
蘭疏影聽后沉默了。
預知夢剛剛失靈的時候,她確實大病一場,接連八九年還經常生病,要不是在蘭教授家里細細調養過,成年之后應該也少不了苦頭吃。
所以晝神說這話,她信。
但是他倆都明白珈藍現在等于人質,短時間內他不可能釋放珈藍。
要不然,按她這樣動不動威脅一拍兩散的“暴脾氣”,他被關在這兒,拿什么牽制她?
“想她了可以隨時來看嘛。”晝神擺出隨和大方的樣子。
“呵呵。”
蘭疏影走后,光團瑟瑟發抖,晝神沒對它怎么樣,隨手掛到樹枝上,也許是想當個燈籠使。
鐵帚拄著她的掃把緩緩走過來。
她臉色煞白,透著一股重傷且垂暮的味道,左臉還有紫紅的巴掌印。
“她信了嗎?”
晝神搖頭:“不信。”
光明磊落的老實人,那才是他的常態。
騙術并不是他的強項。
好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個姑娘向來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他們倆目的一致,所以她愿意配合他演戲。
鐵帚嘆了口氣,擔憂道:“能成功嗎……”
“總要試試。地面入侵不可能只有這一次,他們會拖住夜。這樣,正好能給她爭取到時間去成長……來驗證我的猜想是不是對的。
她如果真是那位,夜的失控就有救了。”
芥子舟里一如既往的空寂。
幾個分身出去忙活了,紅蓮在舟尾打坐領悟。
蘭疏影獨自窩在銀座里發呆,低頭把玩著手指,眼神空洞,頗有一股空巢老人的味道。
“主人,七宗罪是哪些啊,除了貪婪和暴怒,還有誰?”奶糖從銀座后面繞出來,問她。
如果它問“還有什么”,就是在好奇這個詞;
但是把話換成“還有誰”,那就是在打聽黑衣南明的手下了。
蘭疏影微抬眼皮,懶洋洋地說:“你爸爸還沒死呢,這就開始關心遺產啦?”
奶糖一愣,立即反對:
“呸呸呸,才不是!啊呀呀,倫家才不要爸爸呢,有主人就夠了嘛!!”
說著,蹦到她膝蓋上主動露出小肚皮,一臉“老子超好摸”的樣子。
蘭疏影倒不是認真損它,也沒有防著奶糖的意思。
奶糖誕生靈智的那天,黑衣南明的分身來找她,他在奶糖身上留過氣息,這事她知道。不過奶糖并不記得他,整個成長過程都是她看著的,小家伙絕對可信。
“他是惡魂,唔,就是一堆壞東西的集合體,應該也包括七宗罪,但我瞧他吧……像個神經病,不過沒那么夸張……”蘭疏影沉吟道,“我懷疑,他那七個手下,是被他分離出來的。”
七宗罪,也叫七原罪,分別是:
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好色。
“可是,可是他也會發脾氣啊!分離出來了怎么還……”奶糖忽然頓住,眨眨眼。
蘭疏影聳肩:“嗯,我缺,可是我也會生氣。正常人都有情緒,只有過剩了才容易滋生罪。”
當年,她以為斬除這些不好的東西才有機會摸到晉升門檻,還想借用奪情獄完成這一點,她是看著它們消解的。按晝神的話說,就是因為她做了那一步,現在食惡不夠吃,才必須拿別人的來補。
挖了個坑,沒長出好東西,反而埋了自己,悲傷的故事。
對了,他還建議她盡量找普通人,盡快達成指標最要緊。
“喔……”奶糖似乎懂了。
“你把列表打開吧,我看看。”她伸了個懶腰,冬眠結束了,看看有沒有目標。
“好噠”
細看會發現,她眸中浮動著與晝神獨眼相似的勾玉,目光挨個掃過候選人。
可是她挑剔的毛病又犯了,總想挑個原罪程度更深的。
就像,買蘋果要揀紅艷艷的。
“主人主人,你看看這個劇本!”
奶糖把爪子對準一個新發現!
蘭疏影看了,低喃道:“好感?充能?”
“這,也是個野生系統?”
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不過……
奶糖也發現了問題,小爪子默默收回來,撓頭,望天,假裝剛才什么都沒說過。
蘭疏影被它逗笑了:“就這個吧,你幫我問問這孩子想要什么。”
光幕里,床上躺著一個全身焦黑的畸形人。
他在努力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