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錢富貴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那幾個人都沒跟過來,他迫不及待地問她:“怪物出現過?”
他倒是很好奇那東西長的什么樣子。
只可惜隊友瞎,不能給他描述。
蘭疏影說:“對,我這兒提示跟隊伍面板的差不多……這么想想吧,我運氣是不錯,就是有時候不太方便。”
錢富貴的猜測被印證了。
這女人的盲眼果然是先天優勢,她自帶一張護身符!
他心里挺羨慕的,轉而說道:“我打算跟他們分開走了,這幾個人不行,遇到事了沒一個靠譜的。”
蘭疏影笑笑,沒有表明態度,只說:“他們之前不是也幫著打架嗎?”
錢富貴心里不屑,話里頗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怨念:“那都叫什么玩意啊,雞肋!沒他們也一樣能解決。”
蘭疏影很理解他會冒出這種想法。
在那間書房里,隊里的多數人不敢靠近門口,唯獨一個洋哥上去了,可是,面對一群只想坑死他們的敵人,他居然手軟?!
這表現,怎么可能不讓人失望?
錢富貴自己也說過,他經常抽到殺戮位面。他這樣的人,看起來很熱情又很會說話,其實,心是冷的。
說穿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獨行的野獸,看不上成群的牛羊。
“哎,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啊……”蘭疏影觀望著遠處那片光,還有歪在沙發上休息的洋哥,心不在焉地說:“你犯規了。”
“什么?”
錢富貴一愣。
他聲音沒控制好,驚醒了小野。
男孩看出他們倆不在,向聲源那邊看了兩秒,黑暗擋住了他的注視,他想了想,抬腿往這邊走。
錢富貴注意到,果斷拉著蘭疏影去了另一個角落。
他壓著嗓子說:“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么,規則要求我們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你見過哪個健身教練像你這個樣子……”蘭疏影頓了頓,含笑道,“嗜血若狂?勇猛無雙?”
錢富貴臉一熱:“嘿……我那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嘛,這都什么年代了,慫貨沒活路啊。我還沒問你呢,剛才那個人是你解決的?”
“對。”
但是開會的時候她沒開口。
洋哥剛才也一直低頭沉默著。
他只在最后表決的時候舉起右手,表示贊同留在車庫里休整。
也就是說,隊里的人沒有證據說是她干的。
她自己承認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你不也一樣,誰家盲人跟你似的,身手矯健哦,瞎了都不影響你殺人哦……”錢富貴很不服氣地點破。
反正兩人都沒扮演好,誰也別笑話誰。
錢富貴說:“這事兒以后我注意,不過你先回答我一句,要不要跟我一塊走?”
沒錯兒,他就是嫌棄那幾個是累贅!
誰樂意跟豬隊友待一塊啊,萬一被坑呢?
“跟。”
她答得干脆,讓錢富貴滿意地笑了兩聲,說:
“我還以為你不樂意呢,就怕你跟我說什么人多力量大,外面太危險,要大家一起行動……”
蘭疏影語氣很平靜:
“遇到你之前,我沒遇到危險。”
文佳也沒有。
錢富貴一聽就不太樂意了:“你這話說的,合著危險都是我帶給你的?”
“不是那意思。”蘭疏影否認道,“我是說,麻煩是沖著玩家來的,我們繼續留下來只會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這是她答應單走的主要原因。
而且,那幾個原住民能提供的幫助確實……比較有限。
她補了一句:“但不能是現在。”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錢富貴問她。
夜長夢多。
他恨不得今天就脫離這個隊伍,另找一個藏身之處。
因為他覺得這個地方不安全。
小區里人員多密集啊,一個拿著電鋸的人就差點把車庫給破了,要是過來一群呢?他們拿什么防,還真要開著車碾過去?
“等……”
蘭疏影突然沉默不語。
幾秒后,一道光束突然在幾米外亮起。
那是小野。
這孩子走路跟貓似的,沒發出一點動靜,直到被她發現才打開手電筒。
他懷抱圣經一步步走來,下唇緊抿,黑眼珠里完全沒了對他們的排斥。
他就像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里突然長大了,從一個會表達喜惡的小孩,變成一具以生存為最高指令的機器。
“你們要走了嗎?”
“能不能,帶上我?”
“……不太方…”
錢富貴的婉拒還沒說完,小野緊盯著他,認真地補充道:“我有話跟你們說,是關于怪物的。”
他正好戳在錢富貴的痛點上。
要知道,錢富貴現在關心的首要問題是生存,其次就是怪物的信息。
他立即轉了畫風:“那你跟我們說說唄。”
“如果我說的話對你們有幫助,能帶上我嗎?”小野當即提出了條件,他的語氣并不強勢,只能說是平靜的商量。
“那你得先說出來,我才能知道它有沒有用啊,你說是不是?”
混血小孩站在光束后面,顏色淺淡的細眉動了動,緩緩說道:
“我爸爸給我講過一些睡前故事,有一個奇怪的神,名叫克蘇魯。他說克蘇魯偶爾會跟人類進行精神接觸,但是……那些人的大腦不一定能承載它灌輸的信息,就會走向瘋狂,自我毀滅。”
“有些人可以從它那里學到東西,然后變成它的狂信徒。”
小野喃喃說著,手還在撫摸圣經的封皮,目露緬懷。
他在想念去世的爸爸。
他提供的信息,確實和現實情況有共通之處。
蘭疏影思考的是:什么樣的爹才會拿這些東西給兒子當睡前故事?
錢富貴眨眨眼:“這個我聽過,好像是關于什么邪神的,具體我不太懂。那就當它是吧,你爸還說過什么,他知道怎么解決?還有,怎么才能不被它找上?”
“他沒告訴我,也許上帝能辦到。”
小野低語著,關了手電,把它攏在圣經上,然后用空出的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哈,哈。”
錢富貴拍拍半邊臉,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陰暗里,“我信過上帝,可是死后就改信閻羅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