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讓奶糖留意著房子外面的動靜。
少年的態度如此急切，讓她隱約摸到了一點信息：“聽你的意思，這里的公司好像也不少啊，你們有多少個競爭者？”
少年是不愿意跟新人透露這些的。
可是規則限制了他。
對面是一個剛到童話鎮的新人，而且新得不能再新了！像這種人，如果向老人提出了問題，而且問題并不過分的話，他不能回避不答，也不能故意說謊，不然他會被規則制裁的。
主要就是因為禁止說謊。
否則，他也就不用這樣辛辛苦苦地觀測新人的情況，特意趕在他們遇到危險之后、真正死亡之前，把勞動合同懟到他們面前……
少年不開心了，尖酸地說：
“確實不止我們一家，不過我勸你別想太多，先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吧，除了我們寬厚大方的八尾貓，誰還會簽你這種沒潛力的賠錢貨？”
蘭疏影不在乎他的惡意中傷。
對她來說，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打聽情報比什么都重要。
太在乎臉面的人一般都活不長。
從他的話里分析到：這次進來一大批人，可能有持券被拉進來的任務者，也有被船隊拉回來的俘虜。大家落地之后，會被分配一個身份。
此刻，其他人應該也在被游說，讓他們加入公司。
至于公司，除了八尾貓以外，她暫時還不知道有幾個。
還有，要考慮“潛力”和“賺錢能力”的話……就很像影視公司在簽藝人啊，后續應該還會有培養環節吧。
“對啊，我也很納悶，我這么一個沒潛力的賠錢貨，能為貴公司帶來什么收益？畢竟我現在連轉一下身都做不到，就算我簽了合同，又該怎么幫你們賺取收益呢？”蘭疏影問他。
少年牛氣哄哄地說：“這就不用你擔心了！只要你是我們的人，公司會幫你重新安排身份的，至少比你這個胡蘿卜好得多！”
很好，又來了一條：
公司有能力幫新人更改身份。
身份，在這里，相當于第二次生命。
改頭換面，或者說，重新投胎？
蘭疏影沉吟道：“哦……既然是要換身份的話，那我現在的狀況就該忽略不計了吧？就算我現在沒什么用，以后的潛力如何，誰又說得準呢？”
少年愣了一下：“你真有自信啊。”
“過獎了，那我說得直白一點，這份合同的分成是你們七，我三，如果這是基于我今天表現出來的潛力，這就不合理了。”
“你什么意思？”少年突然警惕。
“很簡單，這份合同我不滿意啊！條件如此苛刻，我簽了它也是受罪，干脆還是在這里等死吧！說不定，等我死了之后……身份就自動變了呢？”
“誒，小哥，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啊？”
“你……”
談判陷入了僵局。
少年作為八尾貓公司的星探，已經工作過好幾屆了，還是第一次遇到直覺這么敏銳的新人——他很了解這些拿著準入券進來的新人，他們是最最最惜命的。
等死？根本不存在！
但凡有一點茍延殘喘的機會，他們都不可能想去死！
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這個新人，猜到了真相：
并不是新人急需跟公司簽約來換取生存的機會；
而是公司需要新鮮血液，要趕在新人最懵懂、最好騙的時候，恐嚇他們簽訂合約！
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照進來。
一只不帶絲毫雜色的黑貓橫趴在男子膝蓋上，身后是無處安放的八條細長尾巴。
男子的側面線條很秀氣，薄唇習慣性地揚起，合著眼皮靠在老板椅上，渾身透出了一股“老子不屑看你”的傲慢。
在他對面，是剛被潑了飲料的灰兔。
這只直立行走的兔子是進來匯報工作的。
它剛說出有個新人疑似撞破真相，就被老板潑了一頭藍莓汁，強者的氣息遙遙壓制著它，瑟瑟發抖，舌頭都捋不過來了：“老老老老……”
到此，男子徹底失去了談話的興致。
“滾出去，想好怎么說話再進來。”
黑貓甩了甩邊上的那條尾巴。
辦公室里起了一陣風，把灰兔卷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喵（求表揚）”
“甜甜真乖！又漂亮，mua！又聰明，mua！毛又長又舒服，muamua！”
男子一秒鐘褪下了懟天懟地的囂張模樣，又是順毛又是投喂零食，殷勤得很。漂亮的小母貓也很享受這樣跟他親近，歪著頭從他掌心里咬了一顆不知道什么果實。
篤篤篤。
辦公室門響了。
“進。”
黑貓掃興地趴了回去。
男子又掛起招牌式的傲氣囂張，斜著眼：“說。”
灰兔頂著一腦袋藍莓汁，站得筆直，嚴肅地說：“老板，我知道錯了！只不過是個剛來的新人，在老板面前連個屁都不算，給甜甜小姐當玩具都不配！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黑貓矜持地點點頭，抬頭渴望地盯著主人，而那名男子也很滿意手下的覺悟，揮手讓灰兔出去，繼續跟黑貓玩起來。
門外，灰兔抬起右爪擦擦冷汗。
這是它本月第三十三次考慮辭職的問題。
所謂的八尾貓公司再也沒給她傳音。
蘭疏影意識到，她被他們放棄了。
新人多的是，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上鉤的人這里。
真現實。
奶糖很開心，因為直覺告訴它簽約不是好事，主人嘴上說想去，最后還是采納了它的建議呀，只是……“主人，你剛才那樣耍他，他們會不會報復你啊？”
蘭疏影無奈：“與其擔心這個，不是該想想怎么擺脫那只兔子嗎？”畢竟她這個殼子啊，長得又好看，又鮮嫩，還該死的香甜。
“嗯唔……”奶糖想了想，“我去試試有沒有能附身的目標！”
它要找個身體，然后，保衛蘿卜！
蘭疏影差點想把它打成蘿卜。
這時，她聽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
“十分鐘到，首先恭喜你們還活著，幸運兒們。我是童話鎮的鎮長，歡迎你們來到我的世界，做好游戲準備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