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鳶歌飛快瞄了男子一眼,立即收回視線,莫名臉頰有些發熱,耳朵麻酥酥的。
她伸手撓了下,梗著脖子嘴硬,“誰誰誰生氣了,你別冤枉本……別冤枉我,我向來胸懷寬廣!”
“唔,公主說的是。”
這下公主是真臉熱了,淬煉出來的厚臉皮都有點扛不住。
死太監,說話就說話,那么乖做什么,咳。
視線悄悄上抬,想再偷瞄一眼,看看男子現在啥表情,結果被對方抓了個正著。
那雙鷹眸深沉銳利,漆黑瞳仁里似有吸食人魂魄的旋渦,攏著她的倒影。
……她走不動道了。
腿有點軟。
前世的影響實在太過深遠。
云鳶歌狠狠掐了下大腿,齜著牙清醒過來,她不能再在蘇伯言面前露怯。
她是新生的云十三,不慫!
“我、我跟你說,我今兒不是來找你的,我就是路過,是映冬硬拽著我往這邊走。”
“我也沒想到又會碰上你,這次是真的巧。”
“都怪映冬,回頭我再修理她,吃里扒外的東西!”
映冬木著臉呵呵噠,她吃里扒外?睜眼說瞎話也不看看對象,公主以為能騙過誰呢?
話說得那么敞亮,有本事你倒是趕緊走人啊。
云鳶歌動了動腳走出雙倍慢動作,眼角余光死鎖著某公公。
我要走了,我真要走了,你倒是喊我一聲留人,給個臺階下啊!
我丟!
蘇伯言面無表情,靜靜看著少女從他面前慢吞吞往旁邊挪,一步三停模樣,眼底隱藏的笑意幾近掩不住。
待得少女快要急紅了眼角,方咽下無聲輕笑,啟唇,“皇上正在辦公,到戌時末才需人伺候。眼下天色晚了,公主既然急著回去,不若奴才送你一路?”
十三公主腳跟一轉立即回到公公面前,望天望地,“那怎么好意思麻煩公公?”
“不麻煩。”
“你說的哦,那你送我!”
少女立即應聲。
那雙清澈水眸里歡喜滿的快要溢出來,她自己瞧不見。
他瞧見了。曳撒服廣袖之下雙手緩緩緊攥成拳青筋迸現,死死克制,維持著面上的不動聲色。
蘇伯言慶幸多年修出來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失態,不冒犯。
否則,他真想——
“看在你這么誠心的份上,我悄悄告訴你,我昨天是生氣了!”
“那個叫月姝的真的欺負我,我當你是朋友才跟你告狀,結果你居然不理我。”
“今天就當你將功折罪了,我大人大量,跟你和好!”
少女心中歡喜,嘴上便也嘰嘰喳喳不停,對于身側男子一直以來的警惕、戒備、畏懼,在她未曾察覺的時候,悄然散去。
她一邊說話,一邊時而扭頭看向男子,最初不敢跟他對視的情況,似乎也逐漸不復再。
他聽著,瞧著,嘴角不可見翹起。
如此便好。
她順著他織的網,一步步朝他走來,她每近一步,他便退半步,誘她繼續走。
終有一日,他們之間的距離,會化為零。
在少女再次扭頭朝他看來時,蘇伯言抬眸將她視線鎖住,展出笑意。
這個鵪鶉,縮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