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陳府入宮議親的日子。
陽光穿透晨曦薄霧,從窗棱投射進來,給內室鍍上一層柔和光暈。
云鳶容坐在窗前,伸出五指去抓握陽光,只抓握一手清冷。
那點陽光,到底驅不散空氣中的春寒。
“公主,娘娘那邊傳話,陳家府上午時后便會入宮,吩咐公主打扮妥當。”宮婢托著首飾盒子站在旁側,有些怯畏。
本該是高興的日子,可是他們家公主神色不太對勁。
收回手,云鳶容坐回梳妝臺,“上妝吧。”
“還、還是濃妝嗎?”
云鳶容頓了下,挑眉斜睨,眉眼里的跋扈凌厲立刻迫人而出,“淡妝配得上本公主的氣質?濃妝!越濃越好!濃妝才美!”
宮婢,“……”
熟能生巧,頃刻,云鳶容一張小臉就被濃妝掩蓋。
云鳶歌擔心今天議親的事,起床后就往朝霞殿趕,堪堪趕在云鳶容出門時到達。
看到那貨的臉時,嘴角抽了下,“姐,你臉上的粉一直往下掉,多帶幾塊帕子,免得弄臟了衣裳沒東西擦。”
“滾。”云鳶容揚起下巴走人,多一個字都懶得奉送。
雖如此,眼底卻有寒意回暖。
云鳶歌嘆氣,拔腳跟上。
“姐,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不準沒用,我問了啊。你還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么?”
不是她吐槽,她實在無法理解云十二的審美,出現在人前的時候,那臉永遠跟個調色盤似的。
今天更是變本加厲,都能趕上戲臺子上唱大戲的了。
云鳶容眼睛橫過來,“死丫頭,一大早來給老娘添堵是不是?”
“誰有那閑情?我就是沒事干到處轉轉,剛好轉到這里,陪你走一段。”
陳嬪住的地方在后宮最偏僻的西北角,落霜苑。
跟她一輩的先帝妃嬪,都被調去守皇陵去了,她還能留在這里是因為膝下尚有個未嫁的公主。
昭帝沒敢直接把人轟走,免得落個容不下前人的名聲。
反正陳嬪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多養個閑人罷了。
真究起來,云鳶歌覺得陳嬪在宮里的地位其實跟她也差不多。都是透明人。
陳嬪唯一比她好的地方,就是比她高了個輩分,還比她有錢。
“到了,不用送了,趕緊滾吧。”前面就是落霜苑,云鳶容下逐客令。
云鳶歌,“都到這了,我去給你母妃請個安?”
“用不著,我母妃還不見得樂意見你呢。”
就云十二這狗脾氣,誰遭得住誰是人才!
等云鳶容進了落霜苑,云鳶歌帶著映冬在周圍漫無目的游蕩。
“公主,我們現在去哪?”映冬好奇,她們已經在旁邊游蕩近半個時辰了。
這個位置偏僻,奴才們的人影都少見,有什么可逛的?
云鳶容回頭,嘿嘿一笑,“我看看能不能潛進去,映冬,聽壁角嗎?”
“……公主,這里沒有狗洞。”
“翻墻也行啊。”
映冬扶額,就知道公主不是個安分的!
“哎呀別這個表情,快,找個墻頭矮的地方,混進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