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帶著白慈去廚房取飯,就有婆子親自送過來了,那婆子吩咐小丫鬟把飯菜擺放在圓桌上,還笑著道:“奴婢是灶上的管事,姓苗,姑小姐可以叫我苗婆子。姑小姐剛到府上,夫人怕您路不熟,讓奴婢把飯菜給您送來了,因不知道姑小姐的口味,就挑了幾個覺得不錯的給您做了幾個,您嘗嘗合不合口味,如果不合口味,想吃什么就盡管吩咐奴婢,再讓廚房給您做。”
菜品還是比較齊全的,五六個盤子,葷菜素菜點心都有,香氣撲鼻,擺盤精致。
春香笑著對那婆子道:“麻煩苗管事費心了,這都是我們小姐愛吃的,請替我們小姐謝謝大夫人。”掏出二十兩銀子塞到苗管事的手里,說道:“初來府上,以后還有很地方要麻煩苗管事,這是我們小姐的一點心意,請苗管事不要推辭。”又掏十兩塞過去道:“這個拿去,麻煩苗管事請廚房里的人吃酒用。”
苗管事攥緊了銀子,第一次接這么多主子的賞錢,苗管事心花怒放,她一個月才三兩銀子的月銀,再加上廚房夫人管的嚴,撈不到多少油水。
如今她只是跑了一趟,就拿了幾個月的月錢,如何能不開心。
收好了銀子,苗管事臉上笑開了花,露出兩排牙齒,恭恭敬敬的道:“奴婢謝姑小姐賞,姑小姐別跟我們客氣,有什么盡管吩咐,只要有銀子,這水里游的,天上飛的我們都能給姑小姐做好送過來。”
送走了苗管事,等春香轉身回屋,大家都松了口氣,這一天下來真是累個夠嗆。
林月姚拿起筷子,對幾人道:“都坐下來吃飯吧,趁著天還沒黑,吃了收拾完早點休息。”
幾個丫頭有些猶豫,互相看一眼,春香說道:“小姐,還是你吃完,我們再吃吧。”林府的丫鬟都規規矩矩的,她們再和小姐上下不分的,如果讓別人看到了,肯定要說鄉下來的沒規矩。
林月姚筷子頓了一下,想了想道:“今天就一起吃吧,其他的明天再說。”
聽林月姚這么說,春香幾個也不再推辭,都坐下來開始吃飯。
冬香吃了一口燉豬蹄,納悶的說道:“小姐,這京城的廚子,怎么還沒楊大爺做的菜好吃呀?”
林月姚吃飯不理她。
春香笑道:“你可知道楊大爺以前是做什么的?”
不知春香為何問這句話,冬香呆愣愣的問:“楊大爺以前不也是做廚子的嗎?”
春香扒了一口飯,嚼吧嚼吧咽了,才點頭說道:“對,這楊大爺以前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叫……叫……醉一樓,他是那里的掌勺,醉一樓的招牌還是被楊大爺的手藝打響的,后來收了一個徒弟,楊大爺毫不藏私盡心教導,誰知道這徒弟狼心狗肺,最后竟然向楊大爺下藥,雖然不致命,手卻抖的再也顛不動勺子,楊大爺心灰意冷之下就回了老家,在半路上積攢的積蓄卻被人偷了,身無分文之下只能乞討,最后都快被餓死了,幸好呀被我們小姐遇到,聽說他以前是個大廚,小姐就要請他回家做廚子,楊大爺開始不愿意,還給小姐看他發抖的手,說自己做不了菜了。”
冬香聽的津津有味,沒想到那個總是樂呵呵的楊大爺竟然還有這樣的過往,見春香不說了,就催促道:“春香姐,你怎么不說了,后來怎么樣?”
秋香這時也插嘴道:“真沒看出來,我看楊大爺平時炒菜,沒有問題啊,他的手是怎么治好的?”
吊足了胃口,春香繼續說:“小姐就說,你右手不能使不還有左手嗎?然后楊大爺哈哈大笑兩聲,就跟著小姐走了。”
冬香聽了不解道:“這有什么好笑的啊?楊大爺難道自己想不起來用左手嗎?”
林月姚放下筷子擦擦嘴,解釋道:“他做一輩子菜,用慣了右手,突然再也不能用了,再加上徒弟的背叛,老板的翻臉無情,幾重打擊之下,信心盡失,只會意志消沉,很難那么快想起自己的左手。”她說完,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突然道:“被你們這一提醒,我覺得開一間酒樓也不錯,等楊大爺到了京城,免得他太閑著。”
幾個丫頭拿著碗面面相窺,這說著說著怎么就要開酒樓了?小姐不是一直都開糧行的嗎?不會是小姐要給楊大爺出氣吧?
林月姚站起身到了院子里,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上,西邊的云被染的紅燦燦的,也染紅了林月姚秀麗精致的面龐。
她抬步出了院子,在竹林里漫步走著,靜謐中只有竹葉輕微的莎莎聲。
“啞”突然上空一聲尖利的鳥鳴聲,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就要兜頭砸下,林月姚慌忙一躲,那東西“噗”一聲砸在了地上,只見還在撲棱。
活的?定睛一看,是一只烏黑烏黑的鳥,“呱呱”此鳥還在叫著,聽著熟悉的叫聲,原來是只烏鴉。
它此時突然就不撲棱了,安安靜靜的趴在地上,只是一雙黑豆似的圓眼睛定定的望著林月姚。
林月姚抬腳想走開,只是她稍微一動,這小東又開始往她腳下撲棱,雖然撲騰的歡騰,一只翅膀卻無力地垂著。
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就是收養小可憐的命,怎么個個都往她手里撞。
認命的拿出帕子,想要把這只烏鴉抓起來,只是她一伸手,它就拼命拍打翅膀,抓了幾次無果,沒辦法只能對著竹文居喊冬香。
冬香答應一聲很快就出來了,當一看是要抓一只烏鴉,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道:“小姐,這是報喪鳥,太不吉利了,怎么能抓它呢?您要是喜歡,我改天幫小姐抓一只喜鵲吧,那養著好,喜慶。”
林月姚道:“它只是叫聲難聽而已,在海外的一些國家,烏鴉是被稱為神鳥,是要受到國民百姓保護。”
又指了指它的翅膀道:“你看,這只鳥只是翅膀受了傷,咱們先抓起來,傷好了再放它走。我又不養,你怕什么?”
此時烏鴉又安靜的躺在那里不動了,只是眼睛還看著林月姚,見她指過來,還向她探過頭來。
林月姚心中一動,蹲下身,伸出手慢慢向它靠近,最后直至手指挨到它漆黑的羽毛,烏鴉突然張嘴“呱”一聲嘶啞的鳴叫沖進耳朵里,因為離得近,顯得格外尖銳刺耳,嚇的林月姚一抖,差點就收回手。
最后直至輕輕把它抱進手中,它還是毫無掙扎,乖乖巧巧的待著。
冬香也湊過來,驚奇道:“小姐它好乖哦。”
林月姚笑道:“你可別小看它,它是極為聰明的一種鳥類,有人說,這種鳥類還會數數,大概能從一數到七。”這是她在前世偶然看過的一個小文章,說是有人實驗出來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冬香看著烏鴉,不可置信道:“真的?它真的會數數啊?那也太聰明了!”也不管烏鴉是不是不吉利了,她也想伸手去摸一下它順滑的羽毛,卻被烏鴉“呀”一聲差點用尖嘴啄個正著。
快速收回手的冬香,心有余悸的扁嘴道:“原來它這么兇,小姐,你可小心點。”
回到院子,吩咐冬香去拿一塊干凈的棉布,又給看起來像是被什么刺傷的傷口上了一點外傷用的藥,就包扎了起來,藥是人用的,就是不知道對鳥類有沒有用。
家里也沒鳥籠子,就用一個小筐墊了一些碎布把它放里面,明天如果走了就走了,沒走就繼續養著。
吩咐冬香去找一點鳥兒能吃的食物,等冬香走了,林月姚從空間里取出來一小撮小麥放進窩里,記得這小東西是吃生肉的,糧食也不知道吃不吃。
誰知道還沒等林月姚轉身走,它竟然探出頭一個一個都吃了,既然吃小麥就又抓了一點給它,然后就不再管它了。
小閣樓一層中間是一個廳堂,兩邊,每邊有兩個房間,正好春香三個收拾一下住在一樓,樓上有三間房,中間有一個雕花月亮門互通,一邊是臥室,中間的是書房,還有一邊房間門口掛著布簾,里面擺放一些物品,都是極為寬敞的。
房間也沒什么擺件,多寶閣上只有一個小白瓶上面插著幾朵半開的芙蓉花,書架邊上擺著一個花鳥白底的落地瓶,整個看著顯得空落落的,一點不像是一個閨閣小姐的房間,更像是一間暫住的簡陋客棧。
可不是就是客棧嗎?暫住而已。
林月姚對此也沒什么介意的,林大老爺也只是哥哥,又不是父母,也沒義務非要體貼的照顧她。
更何況,林大老爺也不欠她的,而她卻是偷渡而來,占用了人家妹妹身體的異鄉之魂,嚴格說起來,是她欠原主的贈身之恩。
收拾房間的秋香也覺得房間太簡陋了,就道:“小姐,要不,咱們自己去買點擺設?”又后悔道:“早知道把家里的都帶來了,那些可都是頂好的東西,小姐當初買來可都花了不少錢呢,就這樣白白丟在那邊了,也不知道要便宜了誰?”
林月姚打趣道:“我們秋香,如今真是越來越會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