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意侯老夫人身后的女孩兒伸頭一看,頓時眼睛一亮,小聲嘀咕道:“好漂亮啊!”
只見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通體透白,里面還有著很淡的青色煙霧狀的紋路,飄飄渺渺,精致而神秘。
誠意侯老夫人內心也驚訝,她想起在很早時候,東平候田老侯爺親自跟方丈討要過一顆冬暖夏涼的珠子,方丈沒給。
東平候卻不死心,想要出銀子買,最后價錢出到五萬兩,也沒能把珠子買走。
方丈言珠子是師傅所贈,只送有緣人,后來這事也流傳開來,說慈善寺方丈有一寶珠,只送有緣人。
只是時間一長此事就被人遺忘了。
不知當時的珠子是否就是是此珠?
如果是……
誠意侯老夫人看向林月姚,這個有緣人,不知是何等有緣?
林月姚也看這珠子,雖不知是什么,但是一看就是極難得之物,剛要推辭,就感覺到面前的珠子一股清涼舒爽之氣撲面而來。
林月姚心中差異,這竟然與在寺中喝的茶水感覺有些相似,難道這其中也有自己所認為的靈氣的東西嗎?
盡管如此林月姚還是推辭道:“大師的心意我已領了,但是此物實在太過貴重,我實在不敢收。”
了悟大師一笑道:“好物自尋有緣人,不在其價值。施主與本寺有緣,與老衲有緣,與此物也有緣,莫要推辭。”
誠意侯老夫人輕拍一下林月姚的手勸道:“孩子,你就收下吧,這是大師的心意,怎能拒之?”
一直沒說話的大夫人也笑著道:“既然是大師所贈,你就收下吧。”
林月姚不再推辭,雙手接過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大師相贈。”
了悟摸著胡子,面上笑容更深了幾分,點著頭道:“應當應當。”
了悟的態度讓林月姚有些奇怪,卻也沒問,了悟這樣的人問了也不會說,只要對自己沒壞處,其余的只能一切隨緣了。
誠意侯老夫人笑道:“連大師都送了貴重禮物,我這受恩的反倒無物可送,看老身這隨身的物件兒,拿出來那可就丟人咯。”她這坦率直言,惹得身后的姑娘捂住嘴悶笑。
林月姚看向那姑娘,姑娘沖她笑著眨眨眼,她還以一笑。
大夫人出聲笑道:“老夫人不必如此,老爺子在世時常對小輩說‘每有患急,先人后己’,這救人于危難,是上天給自己積福德的機會,積了德行就是最好的報答了。況且我們老爺談起老侯爺一手出神入化的畫功,那是崇敬之至,早就說想向老侯爺求一幅畫兒,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如果讓他回來知道了收了您的禮,還不得埋怨死我們。所以老夫人您就不要說什么物件兒了,見外了不是?”
聽了這話,誠意侯老夫人突然嘆一口道:“你們家老爺子是個好人啊!”
林月姚聽出這話里更多感嘆的意味。
說起林家以前祖上就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后來林月姚的祖父林宏因緣巧合之下跟著本朝太祖一起打江山,不料還真是一個將才。
江山打下來,等到論功封賞之時,本要給林家一個侯爵,林宏卻認為自己沒多大功勞,能打勝仗都是太祖英明指揮,所以主動要求降一等,侯爵變成了伯爵。
當時太祖非常感動,并且下旨:非反叛不奪爵。
沒想到換了個皇帝,才過了一輩人,林家就被強行卷進大皇子的叛亂中,不但罷了官,甚至被奪了爵位
林老太爺大概是有些心灰意冷,又愧對先父,再加上受了風寒,內外夾擊這一病身體就垮了,沒多久就去了。
走之時林大老爺還沒起復,這心病是到死也沒有釋懷。
林月姚也感嘆,如果不是被奪爵罷官,林老太爺也就不會死了吧,有了父親保護,大夫人也不敢對原身怎么樣,原身不死,那也就沒自己什么事了吧?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那邊誠意侯老夫人也只感嘆一句,就看著林月姚笑著道:“這孩子隨你家老侯爺,是個好孩子。”
又輕拍一下林月姚的手,道:“明日府中請了戲班子,你可別推辭,一定要去坐坐。今日我就不多留了,明日老身可在府中等著了。”
了悟大師此時也站起來道:“老衲也告辭了,只是走之前再送施主兩句話。”他雙掌合十對林月姚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何處是我,我在何處。施主別太執著于心中的我,身心合一才是一人,冥冥之中已有注定,何不放下?”
林月姚聽了這話,震驚而銳利的目光定定看著了悟大師,緩慢的道:“大師,此言何意?”
了悟大師善意的笑了笑道:“施主心中自明。”
然后行了個佛禮就帶著小和尚,和誠意伯老夫人一起離開了。
大夫人皺眉,什么執著放下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啞謎。
林月姚此時內心一點也不平靜,在了悟說出那話的時候,那種秘密被發現的發現的恐懼充滿了全身。
后來看到了悟大師善意安撫的笑,才驚醒過來。
知道了她不是本尊又怎樣,難道自己還要殺人滅口不成?至于讓了悟和尚幫著回家?還是算了吧,這都勸她放下了,看來也是沒辦法的。
來這世界也有七八年了,卻一直感覺到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與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被囚禁于此的外來者,這里不屬于她,因為這里沒有她的親人和朋友。
她好像是個在異時空的迷路者,失去了生活的目標,和人生的追求。
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了激情和沖動,咸魚一樣的生活著。
就算如今被了悟和尚點破,她也是茫然的。
放下,說的容易,心中空了的一塊地方,用什么填充?用林府這聊勝于無的血脈之情?
林月姚自嘲一笑。
笑過以后又無奈,因為了悟大師說的也對,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是該慢慢放下了。
前世再好,也永不能再相見了,何必再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