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這上京城堂堂明衛指揮使,還會把自己親妹妹,一本正經的叫進書房,就為了問自己未來夫人,是怎樣的人。”魏如畫一臉狹促的看著魏榮。
她也沒想到,魏榮叫她來書房只是為了這件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魏榮看妹妹笑聲還沒有停的跡象,低聲喊了一聲:“寶兒!”
魏如畫咳了下嗓子,緩了緩神情。
才看著魏榮:“哥哥,祝四姑娘,是個怎樣的人暫且不說,不過人家可對你是念念不忘。”
“說來我也挺好奇,你之前面對安國公的上門求親,不還是挺排斥的嘛,怎么今天反而突然一下變了態度?”
魏榮面對妹妹的調笑,也頗為不自在。
說起來,這事兒還和昨天下午的事有關。
昨天下午,魏如畫去安國公府應約之時,而魏榮在府中,正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兩人對坐在書房里,中間隔著一張矮桌。桌上的清茶冉冉升起兩縷淡淡薄霧。
來人裹著一身黑袍,結果茶杯的手腕,帶著一些蒼白。
“許久不見,先生怎么突然來了?”魏榮先開口。
“新帝突然給你賜婚?是因為什么原因?”黑袍的聲音低沉。卻也極為好聽,有如玉石相碰。
“我去見那位的時候,那位突然對我沒有成親這一事很不滿,應該是認為沒有軟肋可以被他抓著。現在的這位可是個多疑的君主。”魏榮抿了下唇,他對這個其實也很不解。
“那怎么偏偏是安國公府的祝四姑娘?祝四姑娘是怎么突然認識到你的?”黑袍人點頭表示了解。
魏榮想了想:“這我倒不知道了,我之前沒見過祝四姑娘,前幾日她突然和寶兒處上了關系,過來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的時候,見過一面。之后幾天,安國公就突然上門,說是想結兩家之好,接著就是那位賜婚。”
“據我知道的,祝四姑娘自從回家之后,可就因為你,惹上了相思病。”
“既然如此,那你想過怎么和祝四姑娘相處嗎?雖說是那位賜的婚,但那祝四姑娘也是這上京城中德才兼備的姑娘,稱得上一句賢良。”
“你娶了她,也算是結的一場良緣。”黑袍人的聲音突然柔和起來,像是普通的友人一般,緩聲勸著。
魏榮握緊拳頭語氣有些哽咽:“可是.....可是,我放不下她,我心里裝不下其他人,給不了祝四姑娘想要的愛情。”
黑袍人嘆了口氣:“我們都放不下她,但人死如燈滅,當年,你也曾受過她的恩澤,你也該了解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希望,所有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她不會希望有人因為她而變的不幸福。她那樣強勢的一個人,若是真的知道你因為她而婚姻破碎。甚至耽誤了一個花季的姑娘,她只會看不起你。別讓她在九泉之下,還因為我們這些活人,而心生不安。”
魏榮的手越握越緊,指甲最終刺破了皮肉的防御。點滴的血絲從傷口處涌了出來,帶來些微的痛意,一點點的抵住心口彌漫出來的刺痛。
“再說,這世上,夫妻之間有的并不只只是愛情。愛情終究如同鏡花水月一般。雖然熱烈美妙,卻也終究時間短暫,給不了她愛情。那么就試著讓她變成親情。”
“終究你倆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好,……我會試著去接受她,像你曾說的那樣。”魏榮聲音嘶啞,一字一字慢慢地說著。
長安公主離世已經有將近半年了。這上京城的風云變幻,也漸漸落下帷幕。
半年的時光,也慢慢的安撫住了魏榮心底那個原本的傷口。
從最初聽到長安公主被殺。仿佛整個世界崩塌,仿佛整個心臟都不會跳動一般。
到慢慢的,這一點點的歲月的安撫,魏榮如今也可以慢慢的放下來。
在周圍朋友的安慰下,他可以慢慢的,放下對長安公主的愛意。
更準確的說,他會將對長安公主的愛,深深的埋在心底。他會為長安公主報仇,用仇人的血液,去祭奠自己對長安公主的愛。
他也會慢慢的,試著去接受一個新的,自己將來的未婚夫人。
他可能沒法將她當做自己的愛人,但會尊敬他的夫人,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給她更多的親情。
魏榮記得長公主曾說過。
她的愛情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恩愛兩不疑。
但柴米油鹽醬醋茶,卻也同樣是生活中的真實滋味。
當時這句話傳出來之后。那一生一世一雙人,成為了整個上京城的姑娘貴女們,最求而不得的,最向往的生活。
雖然知道這上京城中,想得到這樣的愛情,是癡心妄想,但并不妨礙貴女們的幻想。
萬一呢?萬一自己的未來丈夫能夠為自己做到呢?也許自己將來就會成為那最幸運的人呢。
這一時間,上京城的兒郎們。有不少是被一家的姐姐妹妹們,念叨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后半句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也同樣讓上京城的各家主母們。感嘆一句,長安公主,活得通透,想得明白。。
那是他曾經最羨慕的愛情,也是最羨慕的生活。
那曾經是魏榮所要的目標,為了迎娶長安公主。
雖說他知道,以自己曾經的身份,那也只是一個癡心妄想。
但最起碼,魏榮可以做到,讓長安公主欣賞的那種男人。
而今,因為長安公主的死。魏榮對成婚沒有太大的執拗。
但既然自己即將定下新的婚約,他也不會成為,他也不會對自己的婚姻不負責任。
成為長安公主曾經口中,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中敗類,成為長安公主曾經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哥?哥?哥!”一聲耳邊的炸響,叫醒了魏榮。
這會兒魏如畫已經跑到了魏榮的身邊,正沖著魏榮的耳邊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