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風身手矯健,出手極其利落干脆,游刃有余地牽制住了殿內十幾個壯漢。
余佩一邊對付著身側不斷進攻的橙茂,一邊嘖嘖嘆道:“想不到那位小紅姑娘竟然這么能打。”
江文樂揚起長鞭,正欲走向宋平陽。
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尖細且悠長的吆喝:“陛下駕到”
宋永和他來了。
江文樂清了清嗓子,低聲令道:“咱先停下。”
余佩領會其意,將軟劍重新收入腰中,隨手往臉上抹了一把手上沾著的別人的血,“嗝”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介不二雖是不懂江文樂的意思,卻也看到了余佩這樣做,連忙收起了自己的小飛鏢,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晏南風見狀,手中操縱短刃的力道漸漸弱了幾分,只控制著讓這群武士不會傷到她們幾個人,卻不再做其他進攻。
宋平陽愣了愣神,對面前這幾個方才張揚跋扈的人的做法實在是無法理解。
她們又想做什么?!
正在她一個怔神之間,江文樂手中的鞭子不知何時被硬塞到了她手中,而江文樂,則是看起來十分慘地跌倒在了地上。
她甚至還揚聲哭訴:“我竟不知是哪里招惹到了長公主殿下,竟讓殿下對我下如此狠手!”
“天微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可我到底還是陛下身邊的臣子,你竟然如此待我!還說什么陛下都要聽你的,我們這些臣子只不過是你的掌中物,要任你侮辱!”
聲色悲慟,又透露著幾分卑微。
善于演戲的那個江文樂,又上線了!
此刻的宋平陽一陣茫然,不知她這是又要做什么。
宋永和踏入公主府的那一刻,便瞧見了這樣的畫面。
他快步走入大殿,大怒道:“都給朕住手!”
“宋平陽你好大的膽子!究竟是誰給你的權利,讓你敢這樣做!”
“皇弟......”
陛下怎么突然來了?
是來看她的嗎?
“你......許久未來看我了。”
皇姐很想你。
宋永和拂袖怒道:“住口!我沒你這般行事荒謬的胞姐!”
“你說什么?”
宋平陽后退兩步,一時間有些重心不穩,差點沒跌倒在地上。
“你不愿意認我這個姐姐了么?”
她耳邊忽然響起了方才江文樂說的那些話:你真的以為在他的心里,你的地位很高嗎?
你到現在還以為你是陛下胞姐,是他的親姐姐嗎?
陛下給你的,只是這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
只是這看似尊貴實則受萬人唾棄的長公主身份!
誰的至親彼此間能夠如此疏離......
你沒人疼,沒人愛。
你只是個受萬人唾棄的長公主。
是嗎?永和,在你的眼里,我也是如此的嗎?
我是你的親姐姐啊......
宋平陽手中長鞭滑落在地上,整個人失重一般地跌坐在上座之上。
而她的面前,是宋永和擔憂地望著天微帝師,急切地將她扶起的場景。
有兩行淚水順著宋平陽的眼角滑下,她緩緩開口,沉聲問:“陛下,在你眼里,任何外人都比你的皇姐重要,對么?”
宋永和對她這話置之不理,只是擔憂地望著江文樂,問:“你怎么樣?有沒有傷到哪里?”
江文樂縮了縮身子,似是有些害怕地說道:“只是身上被打的有些疼罷了。”
說罷,她又抽了抽鼻子,眼角有些泛紅,道:“陛下,微臣實在是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惹怒了長公主殿下,竟讓她對臣下如此狠手。”
宋永和擰起了眉,大步走向了宋平陽,一把拽住她的衣領,雙眸的怒火似乎要一涌而出,他盯住她的眸,沉聲道:“朕有沒有警告過你,不準傷害她!”
宋平陽絕色瀲滟的眸子忽地覆上了一層薄霧,淚水似乎就要噴涌而出,卻又被她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強撐著站起了身,一掌打開了宋永和拽著她衣領的手,指著江文樂道:“我沒有,我根本就沒有碰到她,是她自己跌倒的,你為什么要指責我?”
語氣不怒不悲,只是含了幾分無力。
她同父同母的胞弟,如今竟站在她的面前,為了一個無血脈干連的女子指責她。
“你還想騙朕?當朕是瞎子嗎?當朕看不見你這滿屋的武士嗎?當朕看不見方才你手中的長鞭嗎?”
“宋平陽,朕早就對你說過,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干出那種極其荒唐的事情,朕就可以不與你計較你干的這些骯臟事情,丟了朕皇室臉面的賬!”
“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竟敢對當朝一品帝師,朕從前還是太子時候的老師動了殺心!這都是誰給你的膽子?”
宋永和聲音由低漸漸升高,整個人就宛若一頭發了怒的獅子一般。
“陛下,在你的眼里,我竟是如此的不堪嗎?”
宋平陽雙拳緊攥,嘴唇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我是你的親姐姐,原來竟也抵不過一個李天微嗎?”
宋永和背手而立,冷冷地望著她。
“你若還知你是朕的親姐姐,便不該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今日若非是朕及時來到這里,天微帝師恐怕就會被你害得死無全尸了吧。”
宋平陽冷笑出聲:“呵,原來,原來是你計劃好的,李天微,你真是好手段。”
她原本還在好奇,為何今日宋永和會親臨公主府,如今一看,皆已明了。
原是她李天微早已布好的一個局啊。
她原本以為,這一次她是布網捕魚的那個人。
到了現在她才發現,她撒下的那張網,從李天微踏入公主府開始說話的那一刻,便已經破舊不堪了。
如今是她走進了李天微布好的局。
這一次,李天微有備而來,她宋平陽才是被害的那一個。
宋平陽抬起如玉般白皙的手,指著江文樂,沉聲問:“陛下,本宮想問一問你,這盛世山河,天下蒼生,與她李天微相比,孰重孰輕?”
宋永和攔在她面前,擋住了她指著江文樂的手,冷聲道:“你有什么資格,問朕這個問題?”
宋平陽的手緩緩垂下,眼角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涌而出。
世人皆道當今圣上對這位天微帝師有著不同于他人的感情,從前她是不信的。
直到今日,她才徹底明白過來。
“陛下,你對她的偏愛,何止是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