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合,還去拍呼吸機的管子,要把它給拍掉。
明明人已經那么難受了,呼吸不上來,氣短得直喘,也沒有力氣,可還是用無力的手胡亂去拍管子,胡亂叫喊,喊聲絕望而無助。
陶然輕輕抓住她的手,叫她奶奶,溫柔親和地叫她奶奶,請她想想孫女兒,孫女兒在外面等著她,她只有快快好起來才能見到孫女兒。
黃奶奶不肯,嘶啞著喘息著痛苦地含糊不清地喊著,“讓我死!讓我死!治不好!上管就死了!我要死!死……”
陶然真的一點也不想再從任何人嘴里聽見這個死字。
蘇寒山和別的醫護也都在安慰黃奶奶,但沒用,一個又一個的死字從老人家嘴里模糊地出來,每一個字都扎在人心上,難受不已。
“陶然,你上次唱的歌呢?”蘇寒山突然道。
陶然沒想到蘇寒山居然聽見她唱本地小調了,但經蘇寒山這么一提醒,她立馬想起曾經讓黃奶奶平靜的本地小調,她不知道有沒有用,小聲地在奶奶耳邊唱了起來。
起初黃奶奶依然情緒激動,但隨著陶然的歌聲越來越輕柔,奶奶嘶啞的聲音漸漸弱下去,最后只剩下喘息著痛苦呼吸的聲音。
“奶奶,我們給你上呼吸機啊,輕輕的,不痛,上了就舒服了……”在陶然的歌聲里,護士長小聲對黃奶奶說。
黃奶奶沒吭聲,只喘。
這表明,她答應了。
陶然便再次和黃奶奶溝通,說明用呼吸機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怎么應對,并且握著黃奶奶的手,“奶奶,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有任何問題我都會幫你。奶奶,別怕。”
一旦奶奶肯配合了,上呼吸機就很快。
陶然給黃奶奶選了適合的鼻面罩型號,還用了鼻墊,能讓奶奶感覺舒服點。
呼吸機用上后,眼看著血氧飽和度開始上升,大家都松了口氣。
但黃奶奶看著還是不舒服的樣子,陶然檢查著鼻面罩和固定帶,觀察漏氣的情況和鼻面部壓力,看著都還好,便問,“奶奶,是覺得有氣流沖突還是憋氣?別怕,跟著我做啊,我們調整一下,深呼吸,跟我一起深呼吸……”
一小段調整后,黃奶奶明顯舒適了不少。
蘇寒山交代她密切監測黃奶奶的血氧飽和度和其它各項數據。
陶然累得一身汗,防護服里像是淌水一般,面罩前一片水霧。。
慶幸的是,黃奶奶的狀況漸漸穩定,再累她也頗覺欣慰了。
在自己的四個病人間來回巡視,透過護目鏡上的水霧艱難地觀察他們的情況,只愿今天再不要出什么狀況了。
四個病人,倒是36床和38床都很安靜。
36床何奶奶一心只惦記她的紙條,而38床這位45歲的男病人則很聽話,百分百配合醫護的工作。
這一夜,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陶然下班時是第二天早上,渾身疲憊,但是不放心黃奶奶,握著黃奶奶的手,要她乖乖的,”奶奶,你要乖乖聽我理哥的話,你乖的話我來接班再給你唱小曲兒聽。”
來接班的是個男護士,防護服上寫著個理字,是他名。
黃奶奶捏著她的手不肯放,帶著面罩說不出話來,眼神卻滿是不要她走的意思。
“奶奶,你可不興這樣,疼孫女兒不疼我這個孫兒了?”理護士開玩笑道,“就算是疼孫女兒,也要讓她回去睡個覺,等她睡好了才有精神陪你。”
黃奶奶聽了,這才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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