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早上在餐廳里沒遇上蘇寒山,上車后車里也沒有他。
她暗暗疑惑,問同行黃醫生,黃醫生也說不知道,“也許是晚上突然有重癥,把他叫走了。”
陶然覺得這個可能性挺大,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事了。
她點點頭,不疑有他,和黃醫生一起上了車,路上還聊到她管的幾個病人的病情。
劉雁去世以后,陶然實在萎靡,但這兩天看著35床和38床狀況好起來,心里舒服許多,尤其,黃奶奶在曾爺爺的安撫下情緒不再低迷,38床也和家人聯系上了,病房里不在每天被絕望的氛圍壓著。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話黃醫生好像在對陶然說,又好像在對他自己說。
陶然再次點頭。
和所有人一樣,她相信一切都還會好起來的,也和所有人一樣,希望不要再有任何遺憾,不要再付出任何代價。
空曠的街道,大巴車暢通無阻,不久就到了醫院,陶然和往常一樣,下車往科室走。
到了隔離病區,人便少了,但有兩個人在空地上站著,東張西望的,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們這一車醫護徑直而行,經過那倆人身邊時,那些人便主動上前來問,“請問你們是來看病人的嗎?還是醫生?”
“我們是醫護。”走在前面的護士回答。
那倆人眼睛便亮了,“那我想找你們負責人怎么找?”
“請問有什么事嗎?”黃醫生也走到他們面前了,駐足問。
那倆人卻含含糊糊的,不肯說清楚。
“你們是有親友在住院?還是有人生病了需要看醫生?”黃醫生又問。
“我老公在住院。”其中一女人馬上道。
大家對這種情況很是理解,陶然連武晞這樣的小家屬都遇到過。
黃醫生接著問,“是在這家醫院嗎?”
那女人用力點頭。
“病人叫什么?有什么我們可以幫助您的,你可以跟我們說說,我們會盡力而為。”黃醫生又道。
就連黃奶奶的曾爺爺他們都幫著聯系上了,就在這家醫院的病人要找可就容易多了。
“叫……雷剛。”女人道。
黃醫生回頭看陶然,“這不是你管的病人嗎?”
陶然也聽見了,走上前來,“是,是我管的38床。您是雷剛妻子啊?”
“是,我是的。”女人點頭
“啊!是您啊!”陶然還跟她通過話,頓時笑道,“您今天還親自過來了,是有什么東西需要我們帶進去嗎?”
“不是……”
其他醫護們見沒什么事了,只當病人家屬來問情況,跟陶然打聲招呼后都先走了。
“那是有什么需求?需要我轉達嗎?”陶然繼續笑道。
女人看著她,急切地道,“我想給雷剛換個病房,換個單間給我們吧。”
又是這事啊!
陶然只好耐心地跟她解釋,“對不起啊,現在單人病房真的沒有。您也看到了,門診那邊病人人滿為患,都是等著住院的,我們的病房根本不夠,實在無法滿足您這個要求。”
女人便更急了,“可是,病房里死了人!他害怕啊!求你了,他心里怕對治病也不利啊!”
陶然理解,在這樣艱難的環境里,誰沒有心理陰影呢?小豆有過,她自己也有過,她于是道,“既然是這樣,我們可以協調一下,給他換別的病房,我們也會盡力給他做心理疏導,您看行嗎?”
“不行不行不行!”女人搖頭,“別的病房也死過人啊!而且是知道睡著睡著,會不會又有人死去?這太可怕了!我們要單人病房!”
“這個真的很難辦到……”
“不難不難的!”那女人示意身旁的男人,“我們懂的!只要你答應給他換個單人病房,我們不是不知趣的人!”
那男人便把一個折疊的信封往她手里塞。
陶然大概猜到這是什么,趕緊后退幾步,“不不不,不能這樣!你們千萬別來這套!”
那男人追著她塞,她只好小跑起來,邊跑還邊說,“真的,你們完全不需要這樣,只要我們能做到的我們都會盡力去做!不管病人在哪個病房,我們都會全心全意地照顧好……”
眼看她要走進住院樓了,女人急了,猛力跑過來把她拽住,“不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