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師,你也舍不得我呀,是不是?”她朝他擠擠眼鏡,活力四射的樣子。
“當然。”他啞聲。頓了會兒,又補充了一句,“我也舍不得你。”
陶然瞇眼一笑,凝視著他的手,此刻正和她的隔著玻璃相貼。
小時候和同學玩游戲,在對方手心里寫字來猜,她忽然起了小小心思,笑道,“蘇老師,我在你手心里寫字,你猜好不好?輸了要罰的!”
可當她指尖抵在他手心的位置,才意識到她和他隔著玻璃,他根本感覺不到她手指的觸摸啊,怎么能玩游戲呢?
他似乎看明白了她這一短暫遲疑的意思,果斷地說,“你寫。”
她抬頭看他一眼,抿嘴一笑,“那好。”
她在他手心里畫了個“我”字,再抬頭看他,聽見他的聲音從手機里傳過來,“我。”
她驚喜,用力點頭,“對了!”
而后悄悄瞟他一眼,繼續寫,寫完小聲說,“你猜。”
“我愛你。”
“啊?”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愛你。”他凝視著她,再次重復,“你想寫我愛你。”
“……”陶然的臉漸漸紅了,她的確是想寫這個,被點破了有點不大好意思,“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寫這個?不行不行,這個太容易猜了,我再寫給難的!”
“……”蘇寒山都有點懵,所以,她是認真在玩游戲?他連說兩遍的那句話不那么重要?
她果然皺著眉頭認真在他手心里繼續寫,他盯著她的筆順,可以猜出她又寫了個“我”字,他沒急著猜,看著她繼續寫下去,應是寫了“喜歡”倆字。
“我喜歡你。”他道。
她瞪他一眼,“不是!我不是寫這個!”她是想寫“我喜歡喝奶茶”來著!
“就是我喜歡你。”他眼里有種莫名的意味深長。
可能、大概、也許是因為隔著玻璃吧,她沒有收到信號,十分堅持自我地和他爭執,“真的不是!蘇老師,你輸了可不能這么賴皮!”
輸?所以,這個時候她想的是輸?蘇寒山緩緩吐了口氣,“好,那你說,你想寫什么?”
“我想寫,我喜歡喝奶茶!”她使勁兒強調。
“……”輸贏也很重要,奶茶也很重要,他懂了。
“真的!”她還要重申。
“不。”他直直地看著她,“你寫的就是,我喜歡你。”
“不是……”陶然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一聲否定弱弱的,靠近玻璃,認真去看蘇寒山的眼睛,媽呀,突然覺得蘇老師眼睛里好多內容啊!
她撓撓頭,有點不知應對,“那個……”
她臉越來越紅了,不是羞紅的,是被自己蠢紅的!
“等以后,一切都好起來以后,我要寫本書。”蘇寒山道。
“什么書?”哎喲,把話題轉到寫書了啊?終于不尷尬了。
蘇寒山忍了忍的,但看著玻璃那邊她巴巴的眼神,“女朋友是油鹽不進的鐵憨憨直女怎么破。”
“……”怎么還是繞回來了?蘇老師真是太壞了!罵人都繞著彎兒的!她才不是直女呢,直女是她這樣的嗎?明明怪玻璃!“這玻璃擋著,你還戴著口罩,我都看不清你的樣子,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和我爭輸贏?”
“……”他一個老男人和她爭輸贏?還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待說什么,微信通話卻中斷,有電話打了進來,他趕緊接聽,那邊卻是火急火燎的聲音。
陶然雖然聽不見他說什么,但卻能猜到應該是科室又叫他回去了,所以,待他匆忙幾句講完電話,她趕緊揮手,“你快去吧,我沒事的。”
他點點頭,目光微微遲疑。
陶然真舍不得他走,他陪著她這小會兒,她幾乎都忘了自己所憂心的事了。
深深地看他一眼,招手讓他靠近。
她踮起腳,將自己的臉湊過去、
他這會兒心有靈犀,和她的唇隔著玻璃輕輕一碰。
只是一碰,她迅速退開,轉身揮手,讓他快走,不然她又舍不得他了。
心里默默數了五秒,再回頭,窗外果然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她的情緒再度低落起來。
唇上冰冰的,殘留著玻璃的溫度。那不是他的唇的溫暖,雖然她從不曾感受過真正和唇相貼是什么感覺,但她知道一定不是這樣的。
她握住心口,用力吸氣,不管等待她的是什么,哪怕是最壞結果,她都會勇敢去面對,哪怕為了這么好的蘇寒山,也不會怯懦。
她想知道,真正親在他唇上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