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多星期才是真正的圣誕節,開始商場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播放著同樣的一首<鈴兒響叮當,像是提前預熱一般,就連樂器店也已經開始籌備上了圣誕活動。
星見未步根據社團前輩的指令,購買了號嘴,又為了參加優惠活動多買了幾本上低音號的基礎教程。星見拎著購物袋,走進地下超市,周末的超市總是免不了人山人海,她推著小推車一邊看著購物手冊,一邊四處張望著。
走到速食區,星見看見貨架間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若月佑美。星見拉住車往后一退,正準備調轉方向先去別的購物區,卻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購物車,“抱歉!”
熟悉的聲音立刻引起了若月的注意,“未步醬?”
被喊出名字的星見暗自咂舌后僵直著身子慢慢轉身,“若月,好巧,你也來逛超市。”她的手指無措地來回摩擦著手推車。
“嗯。”若月抱著幾盒泡面慢慢起身,面色如常。若月看著星見說完后便陷入沉默,沒有多說,只是溫柔地笑了笑,靠在身后的貨架上為推車騰出空隙,“那未步醬慢慢選,我先去結賬了。”說完,若月沒有等星見有所動作,便搶先從另一邊自然地走開了。
星見看著若月抱著泡面繞著貨架慢慢消失的身影緊蹙眉頭,將手推車靠在一邊,為身后人讓出路來,自己卻背對著若月的方向徑直去往了離收銀臺最遠的貨架。她并不覺得若月已經調整好了狀態面對成員,不然也不會等成員都各自離開之后才從大樓出來,也不會在遇見她后將原本拿在手里對比的商品一并拿走。
星見懶懶地靠在手推車上,手里卻多出了一部手機,原本拿著的購物冊已經不知被她隨手放在了哪個貨架上。她避開人群重新打開早些生駒給她發來的帖子,沉重的鼻息聲暴露了她憤怒不平的情緒。
就像下午和年下組在一起玩鬧時,她半開玩笑地說出的那番話,對于以貌取人與緋聞之類的事情她總是一笑了之。早先的不良經歷早就讓她深深地了解到語言的陰影面。對于星見而言,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別人怎么說不是她的事情,她沒有那么多時間去在意。可是她也清楚,不是人人如此。
沉重的購物袋在手指上勒出深深的紅痕,星見背著包拎著袋子略顯艱難的走到商場門口,便承受不住停下揉了揉手腕。“好像買多了。”星見重新調整了一下背包,吸了口氣抓起袋子朝著地鐵站的方向一路小跑。
“早知道上午就騎車來公司了,晚上還打車今天的開銷就太大了。”星見將購物袋斜靠在地鐵站里的廣告牌上,抬頭看著站牌后悔不已。
她一只手掌著袋子,身子探出看著駛來的地鐵并沒不是自己的期待的方向。下一秒,她再次看見了熟悉的背影,和她一樣領著印有相同logo的購物袋癡癡地坐在站臺椅子上的若月。只是這一次,對方并沒有發現她。
星見抓著袋子退到站臺后,準備等到若月上車后再走,她縮著身子背靠著站臺拿出手機無意識滑動起來。
灰色的地下鐵太過暗淡,只能依靠昏黃燈管的支援勉強看清全貌,星見想起方才進站時看見的天空,平時艷如牡丹的夕陽今天全被鉛灰色的烏云蓋住,此時的地鐵來來去去不知已是第幾班。星見晃了晃有些發蒙的腦袋,熟練的從衣袋里掏出薄荷糖含住。
暖黃色的燈光在商業區一樣斑斕的廣告燈下顯得格外冷清,星見透過人群間的罅隙看向若月,她還自顧自的抱著袋子坐在那里,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背影看上去格外單薄,星見覺得她仿佛下一秒就會融化在車站的霧靄當中,那清冷昏黃的燈光都比她的身影有力。
看著又一趟地鐵緩緩開走,星見終于按捺不住了,跺了跺有些發酸的腳,雙手交疊拎著口袋從站牌后繞到若月背后,壓低嗓音俯身問道:“若月,你是哪個方向?”
溫熱的呼吸突然撲打在若月的側臉上,嚇得她猛地往后一撤,右手揚起瞬間襲擊了星見還湊在她側邊的左臉,力氣之大讓星見被甩了一下直接別過了頭。
“啪——”
星見拎著購物袋的左手一松,身子瞬時向右邊一傾,左手捂著自己刺痛的臉頰,眼眶微微泛紅直直地盯著愣怔的若月。
一時地鐵站里萬籟俱靜,喧鬧人聲倏地消失,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在地鐵站向美少女搭訕都會有這種后果嗎?”星見捧著臉自嘲地笑了,看著一臉歉疚雙眼通紅的若月寬慰地調侃道。
“抱歉!miho你沒事吧,快讓我看一下。”若月伸手撥開星見捂著臉的左手,湊近看著微微泛紅的臉頰。
星見的鼻間瞬時溢滿了若月身上淡淡的沐浴液的香味,或許是因為若月今天運動量不大的緣故,和方才還拎著重物的星見額尖布著汗水的樣子全然不同。不知道是汗水滑過眼角帶來刺痛的緣故,星見覺得心尖一顫,悸動不已,滾燙的溫度涌上臉上蒸得緋紅。
“好紅。”若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星見的左臉,星見覺得單用右手難以握住沉重的袋子身子忍不住輕顫。
“沒事。”星見一把拂開若月的手,雙手抓住袋子一口氣提起放到若月身旁的空當。
“哪個方向?”星見歪頭笑著問道,說完暗暗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這邊。”若月伸手對著她面前空蕩的軌道一指。
星見暗自嘆氣,和她是一個方向,而且已經在若月發呆時不知跑過了多少趟。
“和我一樣。”本想裝作是反方向的星見不由自主地說了實話,“一起吧。”
“好。”
“別好了,這不是來了嗎?”星見眼里滿是無助,耷拉著眼睛看著她。“走吧。”她騰出手握住若月的手腕將她拽了上去。
“還有幾站下?”星見將袋子放在地上,抬頭看向閃爍的指示燈。
“還有五站。”
“行。不用換乘嗎?”星見轉頭看向若月。
“不用。”若月笑著回應,笑容不及眼角便消散。
“好。我最近準備換個定位,你覺得我做rapper怎么樣?”星見忽視著若月勉強的樣子,如常一樣興致頗佳地觀察著若月的反應。
“很好啊,我記得miho之前初試的時候表演了轉筆,還可以自己配音來著。當時還有人說你是歐美派系的,現在想嘗試說唱是不是和這個相關?”
“你說的是‘喔,我真美’的‘喔美’嗎?”
“不是啦,”若月忍俊不禁,嬌嗔地抬手打了一下逗趣的星見。
“就是想試點不一樣的,我覺得我還挺有天賦的,你別看我平時是reader,其實真心想做rapper,然后努力成為winner,讓全部人都remember...”
“我看你很有天賦。”若月忍不住靠在星見的肩膀上笑個不停。星見看見她唇角浮現的真實笑意也忍不住樂作一團,然后繃住臉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空氣墨鏡,保持著一位rapper地高冷姿態地拍了拍若月,“你看我有天賦,其實不過對賭,不要總聽流言,現在給我下線。”
“還笑,下車了,想陪我回家嗎?”星見終于憋不住破功笑了起來,指著逐漸打開的車門提醒著。
“哦!謝謝miho,差一點過站了,明天見。”
“明天見。”
星見看見逐漸合上的車門和若月緩緩消失的單薄身影歇了口氣,靠在扶桿上,煩躁地用腦袋輕輕撞了撞扶著立桿的手背,“還得坐回去,真是沒事找事,一開始就應該溜掉。”星見看著閃爍的下一站,早就本該下車的她硬生生多坐了三站,還得再拎著東西坐回去,郁悶地垂頭看向腳尖。
“真倒霉!早上就不應該去學校多管閑事,弄得麻煩事一件接一件的。”星見說著從口袋里又拿出薄荷糖用力的咬碎,“餓死了!還不應該讓星野南靠可愛奪走我充饑的面包!氣死我了!”想著,星見第一次慶幸起了齋藤飛鳥和星野南的挑食與對自己賴以生存的薄荷糖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