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西洲聞言抬眸看著吳老頭。
疏離、冷漠,沒有絲毫感情,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亦或者將死之人。
看的吳老頭背脊心發寒,后悔自己開口問了這么一句。
拿著煙筒的手微微發抖。
席西洲輕輕眨了眨眼眸,勾唇輕笑,低下頭撫摸著暖爐子上的紋路,淡淡出聲,“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
他在等,等他心愛的姑娘到來。
等她長大。
如今她來了,他會成親。
只不過能成為他妻子的人,只有一人而已。
吳老頭被懟的一噎,席西洲只差沒說與你無關,莫要多管閑事。
但他話中所傳遞的信息就是如此。
可財帛動人心。
席西洲手里的錢財讓吳老頭決定豁出臉面去。
吳老頭舔了舔牙槽肉,才繼續說道,“話雖如此,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你三哥、四哥像你這么個年紀,孩子都三四歲了,而你還一孑然一身,身邊缺個噓寒問暖的人,要你爹娘知道,怕也會心疼!”
“……”席西洲抬眸看吳老頭。
心中冷笑。
爹娘心疼?皇家何來親情,有的只有利益,權利,猜忌,陷害、爭奪。
最終兩條路,成功失敗。
生與死!
他離開了這么多年,都沒有人找到他,可見早已忘記世上還有他這么一個人。
吳老頭見席西洲并未出言,繼續說道,“你看幺妹跟你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她什么性情你也清楚,不若選個吉日,你把幺妹娶了?咱們就真真正正成了一家人,你想做什么我們也不會管,是科考還是從商,我們都支持你!”
話說完,吳老頭自己先松了口氣。
終于,終于說出來了。
門口的吳幺妹整顆心都提起,怕席西洲拒絕,又希望他答應。
手里的袖子都要扯破。
就連坐在一邊,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的吳婆子,也緊張又希冀的看向席西洲。
“呵!”席西洲忽地冷笑出聲。
雙眸幽幽沉沉看向吳老頭,輕輕摩挲著懷里的暖爐子,譏諷出聲,“看來這些年,每個月不斷給予的銀子,把你們的胃口養大不說,就是膽子也撐大起來!”
“娶吳幺妹?她是容貌出眾、才情無雙,還是動不動就紅眼、跺腳、裝委屈,矯揉造作的讓人作嘔,你們是想惡心誰?”
席西洲的聲音冷到極致,尖銳到涼薄。
毫不留情的拒絕,狠打吳家的臉面。
將吳幺妹缺點說出來,更是沒給她留體面。
這都是他們自找的,他們都不要臉了,他何須給他們留。
站起身,冷冷的看著吳家老兩口,“這樣癡心妄想的話,以后莫要在我跟前說一個字,因為我不樂意聽,若是再敢違背,休怪我無情無義,親自出手收拾,畢竟相處多年,你們也該知道,我席西洲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惹惱了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警告的話一落下,席西洲已快步出了堂屋。
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吳幺妹,疾步離去,仿佛身后有無比骯臟惡臭的東西一般。
“哇!”吳幺妹大叫出聲,羞憤萬分的跑回自己的屋子,趴炕上哇哇大哭。
竟這么無情的羞辱她,可恨,可恨……
堂屋里。
吳老頭、吳婆子心里發慌,怕席西洲就此再不給家里銀錢,更害怕他報復吳家。
是,席西洲不是什么好人,從一開始,他們就知曉。卻不敢對外說一個字,因為要他手里的銀子,再就是他在外頭素來以溫和無害示人,沒人相信他心黑如墨,只覺得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老頭,你說他,他會不會不給咱們銀子了?”吳婆子擔憂問,手不停搓來搓去,焦躁不安。
還后悔萬分。
“……”
吳老頭也心慌亂,尋思片刻,“你趕緊的,趕緊給幺妹說門親事,快些把她嫁出去!”
只要吳幺妹嫁人了,席西洲心里的怒火應該能減輕一些。
“我知曉了!”吳婆子連忙應下。
想到席西洲再不給家里銀子,心尖尖都顫了顫。
席西洲回了院子,便脫了外衫丟給地上,快速換了里衣、里褲、鞋子,等荀嬸進屋,沉沉吩咐出聲,“拿去燒了!”
“……”
荀嬸沒敢多問,連忙應下,抱著衣服去燒掉。
“把大門栓上,從側門走,等荀寶回來,讓他去鎮上買些米糧回來,以后你來做飯菜!”席西洲輕輕淡淡吩咐。
荀嬸詫異,“是!”
依舊是不敢多問。
心里卻揣測著,吳老頭喊席西洲過去說了什么?把人氣成這樣子。
要她說,公子在鎮上有大宅子,里面丫鬟、婆子、小廝調教的規矩又勤快,為什么不去鎮上住?而是要住在這窮村僻壤的吳家村,每日早起去鎮上私塾,傍晚回來。
數年來除了要出門或者是去科考,不管多晚都要回到吳家村。
也是辛苦。
屋子里
席西洲俊容沉冷。
他看著自己的手,重活一世,這手染的血少了,讓一個鄉野村夫也有膽在跟前蹦跶。
算計、惡心他。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告誡自己要淡然,別讓這手沾染太多鮮血。
而且吳家罪不至死。
閉上眼眸,沉默無言,他在默默的等,等天黑,悄悄去看一看南風。
她一個人住在竹屋,會不會害怕?
那些骯臟玩意,會不會去打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