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西洲歪在枕頭上。
南風坐在一邊,低聲說道,“我一會就回家去了,你讓人給我做的衣裳,我能不能帶走?”
席西洲心口疼著。
她要走……
那怕他病了,也不會留下陪著他。
“嗯,你帶去吧,喜歡什么都拿去,另外你那邊宅子新買來,很多東西都沒有,你從府里選幾個丫鬟、婆子去幫你收拾一下,還有抹傷的藥膏也帶去,就算心里氣我,別跟身體過不去。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希望你好好的!”席西洲輕聲。
看著南風的眸子里都是溫潤和寬容。
“席大哥,我……”南風輕喚。
她可能真的比較狼心狗肺、鐵石心腸吧。
席西洲卻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溫聲道,“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我對你好,和利用是有區別的!”
他的手掌好似又有了溫度。
南風感覺到頭頂熱乎乎的溫度傳來。
他說她還小。
其實她一點不小了。
早歷經滄桑,見過太多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翻臉無情、背后插刀。
“好!”南風應了一聲。
希望將來某天,她真看明白了席西洲的心。
“席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去吧!”席西洲溫聲。
將手放到被窩里,閉上眼眸。
他不想也不愿看著她離開,只有自欺欺人。
南風起身,出了屋子。
一陣冷風吹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看著手心,傷口已經愈合,開始長嫩肉。
她回眸朝屋子看去。
隔著厚厚的簾子,她希望和席西洲永遠不要有拔刀相向的一天。
邁步出了院子,荀寶慢慢走來,見到她,立即上前,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南姑娘!”
“荀寶,我和席大哥說了,要借幾個人過去幫忙收拾一下,你這邊幫忙安排一下馬車!”
“成嘞!”荀寶應下。
南風回到主院,收拾衣裳、拿藥膏,用過的洗漱用具。
又選了四個丫鬟、兩個婆子,帶著她們和黑狗兒一同出了席府,坐上馬車回東胡同巷。
荀寶立即去見席西洲。
席西洲已經起身,穿了衣裳,面色雖不太好,但絕對不似之前病懨懨,連個碗都端不穩。
“你去讓人準備一筐銀霜炭,再拿兩個盆子,再拉一馬車木柴過去!”席西洲輕聲吩咐。
“她既然今日進駐新家,總得有個人去給她暖房!”
又吩咐荀寶去準備馬車。
“公子,可你如今還病著……”荀寶憂心道。
“我有沒有病我自己清楚,去安排吧,還有明日出發去神醫谷的事情,別出岔子!”
“是!”
南風、黑狗兒回到家里,她吩咐人去收拾屋子。
自己找了個地方休息。
黑狗兒倒是勤快,東摸摸、西摸摸,覺得那里都好得很。
“阿姐,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嗎?”
“嗯!”南風點頭,讓黑狗兒去收拾東廂房,那是他以后的房間。
黑狗兒歡歡喜喜的去了。
揉了揉額頭。
這身子虛弱,她今兒忙活大半天,倦怠的很。
“姑娘?”
南風睜眼眼眸,看著面前的婆子,“嗯?”
“姑娘不給我們取個名字嗎?”
“……”南風看著婆子,輕笑出聲,“看我,忙糊涂了,都沒問你們名字的事兒,我也懶得取,你們想叫什么叫什么,跟我和少爺說一聲就是了!”
“這……”婆子猶豫了。
面露為難。
南風看向她,“那就跟我姓南,南北東西的南,以后喊你南嬸吧!”
南嬸連忙應下,“是!”
她本來姓氏,也是姓南。
只不過這個姓都過去好多年,再無人記得,卻不想陰差陽錯。
或許,這便是緣分。
“至于他們……”
精瘦的老頭,一雙眼眸炯炯有神,南風忽地想到一句詩,“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便叫十五叔吧!”
十五瞇了瞇眼眸看著南風。
這名字取的,有點意思。
至于另外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南風想了想,“歸來報明主,恢復舊神州,便叫歸來叔!”
“你們的前塵舊事我不去問,我這兩日就要出門,年前回來,黑狗兒年紀小,又不諳世事,你們要多教導他,我想著讓他去開蒙讀書,但如今年關將近,夫子也可能不收學生,歸來叔、十五叔你們會功夫,可以把他教起來!”南風輕聲。
但南嬸、十五叔、歸來叔都認真記下。
對新主子,他們不了解。
有個安穩的地兒住著,吃穿不愁,已算是不錯,得過且過先。
若南風以后用得上他們,或者有本事讓他們盡心盡力付出,那是以后的事情。
“好了,都忙去吧,你們也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屋子,歸來叔、十五叔住后面兩間屋子,南嬸你住西廂房!”
家里就這么幾個人,主屋她住著,一間耳房拿來放東西,一間耳房打算放張小床,有人來的時候也可以住。
小是小了點,不過她家也就這么大,沒有多余的屋子不是。
“姑娘,萬萬沒有下人住廂房的道理,要不那耳房收拾一間出來,奴婢住耳房去!”
“不用,家里就咱們幾個人,讓你住西廂你就住著,不要忘記自己身份就成,再說耳房連個炕都沒有,也怪冷的!”
南風說著,看向南嬸、十五叔、歸來叔,認真道,“這地方咱們不會住太長久,等我回來,手里若是有了銀子,肯定是要再買一個大一些的宅院搬走,就這樣子住著吧!”
南嬸聞言,有些意外。
沒想到自家姑娘有這樣子的打算。
這個年頭,賺錢并不容易,尤其是一個姑娘家。
看了一眼席家那邊來的人,正在忙活收拾屋子,南嬸想著應該是有靠山吧,不太相信南風會靠自己賺到錢。
南風只掃了南嬸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所想。
太精明的人,見的多,想的也多。
她也懶得的去解釋,南嬸也好,歸來叔、十五叔也罷,能用就用,不能用打發走就是。真要撕破臉,她作為主子,可是有權利轉手賣掉他們的。
有些緣分,遇見并不代表就是善緣。
感情、信任也是靠相處,一點一滴累積起來。
不可能一蹴而就。
獨來獨往慣了,南風對這些根本就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