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回到院子,得知莊文成帶著小廝出門去了。
“還用布包了東西,大少爺身邊伺候的人說,少了十來幅字畫!”
羅氏聞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莊文成是去賣字畫了。失笑的同時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的丈夫,好似一夜之間有所不同了。
就像她,見著席公子對南風的好,那種呵護備至,細心周到。心中羨慕的同時,對如今的生活厭倦,甚至生了逃離的心思。所以才提出去京城,想過沒有人指手畫腳,處處扯后腿的生活。
他其實不必去賣了費心畫出來的字畫,不必拋棄了文人傲骨。她手里還有不少銀子,便是去了京城,也能負擔得起他們的開銷。不過他能做出改變,她還是歡喜的。
莊文成確實是去賣字畫,他沒想過自己的字畫價格還不錯,一百兩一幅,十幅就一千兩。詢問掌柜說還要,他又馬不停蹄回家翻找,但凡是他畫的,不管大小,紛紛拿出來,又急吼吼去了書畫鋪子,全部賣了出去。
拿著那一萬三千兩銀子,他手都有些發抖。
心急火燎的回到家里,找到羅氏,小心翼翼的遞出一疊全浩瀚通兌的銀票,有些羞赫的看著羅氏。又像個做了大事,等待夸獎的孩子。
羅氏沒有接銀票,只是抱著他哭了出聲。
成親十幾年,這是作為丈夫,莊文成第一次拿銀票給她。
“允君……”莊文成輕喚,有些擔憂,又滿滿的都是心疼。
“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太高興了!”
只是羅氏沒想到,莊文成至此后,除了讀書做學問,就是作畫讓人拿去賣,簡直將文人傲骨、和努力賺銀子給她同時發揮的淋漓盡致。
讀書做學問時,他文人錚錚傲骨,一點點差異都要較真,翻遍典籍。作畫賺錢的時候,也是廢寢忘食,靈感如泉涌,一日畫十幾幅也不見他喊累。
她怕他跟自己較真氣著自己,又怕他累著熬壞了身體,倒是花了更多心思在他身上。
身邊沒有公婆管著,也沒妯娌挑事,夫妻感情倒是越發好。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馬車晃晃悠悠行駛著,馬車內蘭花香氣淡雅,南風心情不錯,跟席西洲下棋也愜意。
兩人棋逢對手,頗有幾分惺惺相惜。
南風看著那香蘭花枝,落下棋子問道,“席大哥與莊公子認識多久了?他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好幾年,莊文成這個人嘛……”席西洲捏著棋子略微尋思,落下棋子,才說道,“很有操守!”
一個男人,像他這個家境,沒有納妾,也沒通房就很讓他高看一眼。
學問也很不錯,腦子也清楚,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并努力堅持著,是以操守不錯。
“哦!”
南風應了一聲。
這么說來,羅姐姐倒是嫁對了人。
南風落下棋子,笑了出聲,“席大哥,我贏了!”
席西洲聞言忙去看棋局,雖還未下完走到最后一步,但所有路都被堵死,再無翻身的機會,“心服口服!”
南風笑著開始收棋子,一粒一粒裝到罐子里。
這才收拾好,馬車就停了下來。
荀寶掀開簾子說道,“公子、南姑娘,前面圍了不少人,擋住了去鎮上的路!”
他們本打算在鎮上用了午飯,再前往下一個地方,晚上住的地方都已經確定好。是間路邊茶寮,那人家有口池塘,養了不少魚。這大冷天,吃上一碗熱乎乎的燉魚湯,烤兩條肥美的魚,對于趕路人來說,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已經有人去打點,屋子什么都收拾妥當,到了以后把公子、南姑娘用的被褥、洗漱用具搬進去就好。
南風聞言,起了好奇心,決定下去看看。
席西洲隨南風,她要湊熱鬧,他就跟著去下了馬車。
人群里傳出一道著急的男聲,“你快松開我!”
“公子,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許,求您收留我吧,求您了!”一道女聲傳來。
看熱鬧的人都勸道,“公子吶,你就收下她吧,看您的穿著打扮,家里定是富裕,這姑娘看著弱小,想來也吃不了多少!”
“是啊,是啊!”
“您好人做到底,都愿意拿銀子出來給她,便收留了她唄,她長得也不差呢!”
南風聽到這些話,聽樂了。
拉著席西洲擠到最前面,見到了那被氣紅臉的俊俏后生。
上下打量了一番,錦衣華服,又長得白嫩,一看就是被家里嬌生慣養不諳世事好欺騙那種。
再看跪地上那姑娘,一身粗布衣裳洗的泛白,可那雙手卻白白嫩嫩,一看就不是做粗活的手。模樣清秀,瞧著乖巧柔弱,這會紅著眼,緊緊抱著那小公子的腿,一口一個要以身相許。
南風聽周圍百姓議論,大致了解到了些。
這姑娘大冷的天跪這兒賣身,這個公子呢憐香惜玉,覺得她可憐,就拿了銀子給她,讓她回家去。結果這姑娘收了銀子,卻一定要跟人公子走。無非是瞧著人家長得俊俏,還有錢,死皮賴臉想跟著回去吃香喝辣,或者想做壞事。
她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想著該結個善緣。
“呵!”南風嗤笑出聲。
見那小公子都要哭出來了,尋思片刻上前去,一把扯開了那女子,將她掀翻在地,大聲呵斥道,“我家公子見你可伶,給你銀子,還讓你回家去與家人團聚,安安生生過日子,你不知好歹想賴著他,你這哪里是報恩,分明是報仇!”
女子被摔的叫了出聲。
她做夢都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她好事。
還未來得及反擊,那女子的話已經噼里啪啦揭穿她的算計。
“我見過忘恩負義的,還沒見過比你這么無恥之人!”南風再次罵道。
圍觀百姓。
這,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姑娘,你這說的不對,萬一,萬一……”一個年輕男子站了出來。
南風看向他,衣裳洗的干凈,長得也不錯,瞧著忠厚老實,但他腰間的那個香囊,顏色與女子掉出一截的帕子顏色一致。
這兩個人是同伙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