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老爺子來了興趣。
“咱們認真的下棋，贏了的可以向對方提個要求，只要不違背道德，不濫殺無辜，都行！”
老爺子撫摸著胡須。
忽然間就笑了，“行呀，就這么定了！”
有了賭注，兩人之間氣氛就不一樣了。
南風開始收拾整理棋子，跪坐著身子，還把靠枕拿了抱在懷里，以一個最放松的姿態跟老爺子下去。
老爺子年紀雖然大了，規矩卻是一等一。
不過不妨礙他偏心。
看南風就想到小孫子，所以就有所縱容。
南風怎么著都好，只要早些生個孩子，沒有孫子，孫女也行。
他年紀大了，真沒有幾年好活了。
兩人下棋認真起來后，那氣勢就不一樣，落子間那是刀光劍影，殺氣騰騰。
老爺子棋藝是極好極好的，而且還詭異多端，南風也是陰謀算計不斷，席西洲坐在南風身邊觀棋不語。
兩人棋盤上廝殺的難舍難分。
先前是絞盡腦汁輸，如今是絞盡腦汁要贏。
每落一顆棋子，都要尋思良久，想到后面的路，不可有絲毫的差池。
刺激又讓人熱血沸騰。
那種棋逢敵手又讓人惺惺相惜。
他們年紀相差很多，但這一刻卻拋去了許多因素，有了幾分莫逆之交之感。
都是愛才惜才之人，人生在世，又有幾個人能遇到真真正正的知己。
老爺子伸手去罐子里摸棋子，摸了幾下，沒有。
他瞪大了眼睛。
南風笑著，從罐子里摸出一粒棋子。
“……”老爺子愣了愣，隨即大笑出聲，“好，好好好，好！”
連著說了好幾個好，可見是真高興極了。
“你說吧，想要什么？”
“沒想好呢，師父先欠著吧！”南風嬌俏一笑。
她這也是險勝。
扭頭對席西洲說道，“我贏了！”
“嗯，真厲害！”
老爺子的棋藝那是相當高超，南風能以一子勝了，真是十分難得。
老爺子卻說不理兩人的你儂我儂，去仔細分析棋路，以及若是還有棋子，該如何去破解。
“這棋不要弄亂了，等回去咱們接著往下！”
“嗯！”南風點頭。
她也有此意。
想看看這棋，在接著下，能走到什么個地步。
她雖不是棋癡，但難得能下到只多了一子，但其實并沒又輸贏的棋局。
因為這一局棋，老爺子看南風那是怎么看怎么好，早前覺得她配得上席西洲，現在么，覺得席西洲真是走了狗屎運。
棋是不能接著下了，便說起了其他的棋局。
只是南風沒有看過老爺子說的棋局，不接話，就聽著。
“等到了府里，咱們擺出來說，反倒更有趣！”
“我也知道幾個棋局，到時候與師父好生討教討教！”
“好好好！”
席西洲有種錯覺，他好似成了多余的人。
這一路上，有了南風，老爺子倒是沒有發過火，看誰都順眼。
等回到府里，對客院收拾十分滿意，難得贊了幾句。
騰翼覺得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梳洗好后，老爺子睡了一會。
他本來生病了，但也不知是這次的藥好，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這么給好了。
一覺睡醒，丫鬟、小廝伺候的妥妥帖帖，吃了點心，他才問了一句，“那小丫頭呢？”
“老爺子，您問誰？”
“南風！”
小丫鬟立即回道，“南姑娘在后院，奴婢不知曉，不若奴婢去問問？”
“嗯，去問問，若是起了叫她來見我，或者找個地我過去也成！”
“是！”
小丫鬟蹬蹬蹬跑的飛快。
這樣子跑腿，可是能見到主子的，萬一得了主子青睞，調到身邊伺候，前途也就有了。
南風也是才睡醒。
坐馬車，又跟老爺子說了一路，回到府里，她隨隨便便收拾一番便睡了。
“老爺子起了？”南風端著碗，喝了一口燕窩。
“回南姑娘，老爺子起了，他說南姑娘若是有空去見一見他老人家，或者約個地方也成！”
“嗯，那就去暖亭那邊！”南風說著，吩咐巧秀去讓韓嬤嬤做些糕點。
又問了句，“席大哥呢？”
“公子在前院書房處理事務！”
南風挑眉，沒心沒肺說了句，“真可憐！”
歡歡喜喜去赴老爺子的約。
等南風帶著巧秀、甘草到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在亭子里，騰翼立即恭恭敬敬行禮，“見過南姑娘！”
那是真恭敬。
他跟在老爺子身邊幾十年，還從未見過老爺子待誰客客氣氣，不發火的。
就這一點，南風就值得他高看一眼。
南風進了亭子，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師父！”
“來來來，快坐下，我跟你說說這個棋局！”
“好！”
南風應聲坐下。
老爺子開始跟南風講自己擺下的棋局。
這些都是早前留下來的棋局，精妙奧秘，很多人都在嘗試著解棋，但能解之人很少。
南風到底不同，她見過太多太多古老的棋局，一直流傳下來，但后世五千年，能人輩出，自然也就解了。
“其實一步不能解，但若是多走幾步，十步、二十步，未必不能解！”
說著捏了棋子落在一處。
老爺子撫摸著胡須思考。
南風一個人同時黑子、白子，快速下著。
老爺子凝眉，隨后舒展開，最后狂喜，“好，好，精妙精妙，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或者說，那原本下棋的兩人都沒有想到，這陷入僵局的棋還能這么解。
他實在太高興了。
席西洲這混小子眼光真好，這么個寶貝是從哪里找來的？
他不要回騰云閣去，得跟著這小丫頭，沒事下下棋，也是極好的嘛。
兩個人就這一棋局，展開了激烈的探討，最后再一次沉浸在下棋、破棋的成就感之中。
“不枉此行，不枉此行！”這是老爺子心里最大的想法。
這一次來得太值了。
席西洲處理好事務過來的時候，遠遠就聽到老爺子中氣十足的笑聲。
他微微挑眉。
心里生了幾分嫉妒。
他辛辛苦苦，忙忙碌碌，自己心愛的姑娘卻陪著糟老頭子，紅糟老頭子開心。
進了亭子，南風正在吃點心，喝茶。
“席大哥！”南風笑的眉眼彎彎，眼眸里都是歡喜。
拿了糕點起身，走到他身邊喂給他吃。
席西洲忽然就笑了。
難得見她這般乖巧可愛，這些日子她憋屈郁悶，他都看在眼里。
老爺子這一趟，倒是來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