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說罷便起身去了右邊一條路,蹲身細看,道:“這邊的尸體呈曲線散落,幾具死在右邊,幾具死在左邊,再往里瞧也是一樣,十分有規律。大多數尸體倚著墻,顳部或面部塌陷骨折,凹緣處有多條平行的弧形骨裂,此乃典型的圓球形鈍器造成的機械性損傷,推斷此路上的機關為圓球,懸吊上方,左右搖擺,人才會死在左右兩邊,大多倚墻而亡。”
“至于中間這條路,不見尸骨,或許沒有機關,或許有。以此地宮主人的性情,如果此路有機關,他卻沒有如同另外兩條路般給我們提示,只能說明一點。一旦我們看見了這條路上的尸體,我們會很快做出選擇,要么立刻選擇這條路,要么立刻放棄這條路。那游戲便無趣了,他的目的是讓我們動腦思考,少思考一條路,會無趣很多。所以這條路上要么沒有機關,要么有。若有,必比左右兩條路殺人得多。”
暮青說得快,三條路眨眼工夫便推測完了。元修本想在接下來的一路上躲著她,少與她接觸,卻還是不自覺地被她吸引目光,目露嘆色。他嘆的不是她以驗尸之法對左右兩條路上機關的推測,他嘆的是她對中間這條路的推測。
“這條路確實不能走。”元修望向那路深處,一眼望不盡的黑暗里,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路上有東西,很像蛇窟,又或者是其他毒物。他不懂驗尸之法,但身為武者,耳力不差。qδЙεω.oΜ
月殺對暮青點了點頭,顯然他也聽見了。
機關易躲,毒物難防,此路若進,恐他們都出不來。
正如暮青推測的那般,這條路上的殺機比兩旁厲得多。
“既如此,走這邊。”暮青走向右邊,那有圓球機關的路。
“為啥?”孟三不解。
“左邊是碾壓性機關,碾人不碾死,只碾一半,腰椎骨折,只能癱在地上等死。右邊機關躲不過大不了砸到頭,當場死亡,少受罪!”暮青斷然道,她寧愿選右邊。
孟三一寒,再望左邊那路,不覺一抖,挪去了右邊。
元修和月殺也都沒意見,四人擇了右邊的路,進去前暮青道:“圓球人頭大小,速度頗快,分布密集。”
三人望著路深處,點點頭,只選擇了信她,沒人問為何。反正她自有道理,問了也聽不懂。
沒人問,暮青也不多言,四人走進那路,步步慢行,元修和月殺兩個高手在前,眼望四方,耳聽八路,剛走到第一堆尸骨處,頭頂忽有重風而來!
那風帶著鐵腥氣,未至,已似有狂風灌入耳,前方同時有數道狂風刮來,元修和月殺同時出手,將身后暮青和孟三向后一推!
兩人被推出去,元修和月殺急退回來,往路上落下來的鐵球都目露明光。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方才進入走在前方,都是為了先探探機關,先觸了機關,讓那些鐵球都落下來,之后再尋著間隙帶著暮青和孟三以輕功飛馳過去。
機關是死的,人是活的,使計才好過些。
出手頗為順利,元修回頭問:“沒傷著吧。”
“沒。”孟三摸摸摔疼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
元修和月殺的臉色卻忽然一變!孟三被兩人忽變的臉色嚇到,以為暮青摔著了,馬上回頭查看,一回頭,他倒吸一口氣,臉色也變了。
后頭是來時那條路,油燈尚且點著,路上卻只有幽冷的燈火,除此之外,不見一人。
暮青不見了!
黑暗的青石道里,有人疾馳。
燈未點,壁冷路濕,難辨前路,那人負重奔馳,步如疾風,嘯影掠過冷壁,暗若游龍。
暮青在那人背上,數道大穴被點,一路動彈不得。她腹部搭在那人肩上,頭朝下垂著,看不見人,但知道人是誰。
這地宮深處,除了呼延昊,還會有別人?
剛才他們四人進了鐵球機關道,方走幾步便觸了機關,元修和月殺將她推出來,她退到了路口,后背忽被人連點數道大穴,那人扛了她便閃進了中間的青石道。
暮青慶幸的是呼延昊扛起她時,將她的腹部搭到了肩上,她半身懸著,身份僥幸未暴露。
此路頗曲折,呼延昊扛著她左轉右繞,地上窸窸窣窣,暮青看不清是何物,只聞見腥臭氣,呼延昊卻不受影響,黑暗里依舊奔馳如風。繞了七道彎,他停下時已是此路深處,暮青倒懸著,感覺有風自下而上撲來,帶著濃烈的腥臭氣,幾日未進食,又倒懸著顛簸了一路,聞見這腥氣,她竟有些想吐。
頭頂忽有光亮傳來,呼延昊點亮了墻上油燈,火燭昏黃,照見她面前一方深坑,坑中萬蛇相纏,她的身子忽然往下一沉!
呼延昊倒提著她的雙腿,將她懸在蛇窟上方,用帶著胡腔的大興話道:“英睿將軍,本王說過,你的命遲早是本王的。你說,本王要不要把你丟下去?嗯?”
他聲音陰冷,壓抑著暴虐,暮青不言,她開不了口。
半晌,呼延昊似想起來點了她的啞穴,笑著把她提上來,一指在她頸側點過,她又被倒懸在了蛇窟之上。
“丟我下去,你就可以困死在這里了。”暮青冷道。
“哦?”呼延昊眉一挑,將她往蛇窟里又沉了沉,坑中萬蛇扭曲相纏,漸攀成一柱,似巨蛇生著數頭,漸漸逼近她。
“蛇窟十丈,太寬!墻壁濕滑,難以借力,以胡人輕功難以飛躍。前方便可見石門,你尋不到過去之法,又尋不見機關,更不想返回走那兩條機關路。你身上帶著驅蛇藥,此路的殺招對你來說形同虛設,你覺得這是條專為你準備的路,沒有想過放棄。所以,你需要我的幫忙,殺了我,你過不去。”暮青冷淡平靜道。
呼延昊沉默了半晌,忽然一笑,把她提了上來,“精彩!英睿將軍果然聰明,本王的心思你都能猜中,如此了解本王,本王都有些不舍得殺你了。”
他沒解開暮青的穴道,提著她走到墻邊坐了下來。暮青被呼延昊按著坐下來,墻壁冰涼,地上濕潮,一丈外的地上蛇影密布,卻不敢游過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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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蛇窟獨處(1)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