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使者終于來到了京城,上殿后送上大家已經知道的給親王們的賀禮,雖然皇帝還在重病,太子還是打起精神熱情招待他們,還舉辦了宴席。
宴席上雙方說笑正歡的時候,西涼使者又拿出一封西涼王的親筆信。
西涼王說,要為西涼王太子求娶大夏一位公主。
當聽到這句話大殿上的官員們一片震驚,旋即便是憤怒。
公主當然是要嫁人的,也可以一家女百家求,但當一個鄰國來求娶的話,那就不僅僅是一男一女嫁娶的事了。
這是和親。
對于大夏來說,西涼王根本就沒有資格。
當初王朝末年,天下大亂,西涼趁機也作亂,燒殺搶掠,高祖皇帝就是為了驅逐他們才聚兵成軍,幾番征戰將其趕出大夏,又追打的西涼王后退數百里,俯首認罪,自稱臣自稱子,年年歲貢。
如今才過去不到百年,竟然敢要大夏送公主。
朝堂上官員們一片罵聲,西涼使者絲毫不懼,說這是西涼王的誠意,是兩國交好的誠意——這是威脅!
如果大夏不嫁公主,西涼就不與大夏交好嗎?要動兵戈嗎?
真是太猖狂了!西涼王瘋了嗎?
“西涼王當然沒有瘋。”太子將西涼使者趕出去,坐在殿內,神情沉沉的說,“他是看到鐵面將軍過世了,借著給三位親王送賀禮來我大夏打探,好巧不巧,又遇上皇帝突發重病,暗藏的心思就毫不顧忌的揭開了——”
西涼王就是要用議親不成當借口,動兵戈了。
朝臣們更加憤怒“不用他主動,如此張狂忤逆,請太子殿下立刻下令討伐西涼王。”
更有幾個武將站出來請纓立刻發兵。
太子按了按額頭,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還是慎重的想一想再說吧。
有幾個朝臣不滿“這沒什么可想的,西涼王心存不善,必須給他個教訓。”“將這件事告訴陛下,陛下定然要立刻發兵。”
提到皇帝太子臉色更不好:“父皇現在還在病重,剛剛好一點告訴他這件事,讓他病情加重怎么辦?”
那還真不好辦,吵鬧的朝臣們安靜下來皇帝這么多年忍辱負重終于消除了諸侯王之亂,突然西涼小王冒出來挑釁,皇帝真是要大發脾氣,其他時候大發脾氣也無所謂,現在皇帝病著剛清醒一些,連話都不能說一氣之下病情肯定要加重。
“西涼王是很可惡孤不會饒了他,但此時此刻什么也不能耽擱父皇的病情,孤絕不讓父皇有半點危險!”
太子扔下這句話拂袖離開了。
西涼使者被趕出朝堂關押起來。
諸臣們憤怒同時的心頭也蒙上一層陰影今年事情太多了都不是好事,鐵面將軍死了皇帝突然病了,還有五皇子謀害三皇子現在更是六皇子謀害皇帝——里里外外都亂糟糟的。
而且,西涼王敢這樣挑釁說明也不可小覷了。
這么多年諸侯王紛亂朝廷自身難保無暇顧及西涼,西涼養精蓄銳,竟然有跟大夏挑釁的實力。
西涼使者在朝堂上求娶公主的消息,瞬間就散開了,民間亦是嘩然。
真要嫁公主?如果不嫁公主,是不是要跟西涼打仗了?
“打就打,有什么好怕的,以前也不是沒打過。”
“這么多年雖然沒有跟西涼打,但咱們大夏的兵馬也沒閑著呢。”
跟諸侯王們打了這么多年呢,人馬兵器都一直飲著血肉呢。
唯一可惜的是,鐵面將軍不在了。
但大夏還有其他的將軍呢。
沒有上朝參加宴席駐守京營的周玄聽到消息立刻來皇城求見太子。
“我先去把那幾個西涼使者的頭砍下來,帶兵親自去邊境送給西涼王,然后一路殺進西涼,讓西涼王把女兒們都給太子你送來當妃子。”周玄站在大殿里說道。
太子原本沉著的臉聽到這里又失笑:“胡說八道什么。”
周玄的臉陰沉沉:“我沒有說笑,西涼王老糊涂了,應該讓他清醒一下。”
太子看他一眼,道:“孤知道你很生氣,誰不生氣,只是現在還沒交戰,就算打起來,也不斬來使,不要說這種話了。”
周玄追問:“那什么時候發兵?不殺他們,綁著驅逐也行。”
太子伸手按了按額頭,別的不說,單單這個動作越來越像皇帝了,他似乎也能體會到皇帝為什么總是頭疼了。
“知己知彼,先不要急著喊打喊殺。”他說道,“已經去整理西涼這幾年的消息了,等等再議。”
周玄皺眉:“這有什么好等的,知不知道,都要打。”
太子看他一眼,淡淡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你竟然說的如此輕松隨意?阿玄,你雖然在軍中歷練這么多年,還是太年輕了。”
周玄的臉色更不好看:“殿下,你是不是覺得沒有了鐵面將軍,我們就打不了西涼?”
“當然不是。”太子淡淡道,“這件事你不要再說了,自有朝堂決議,兵者大事,不是你我兩人隨意能決定的。”
周玄當然知道,但朝堂決議之前,為君者為臣者也要先有決心,看了太子的神色,他最終低下頭應聲是。
看著周玄要退出去,太子又喚住。
“你不要將這件事鬧到陛下面前。”他冷聲說道。
周玄再次俯身施禮:“臣不敢。”
太子沒有再說話,看著他退出去,平靜的臉恢復了陰沉沉。
他當然不是因為鐵面將軍沒有了,覺得打不了西涼。
要是鐵面將軍真的不在了,反而是好事。
但事實上,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鐵面將軍雖然早就不在了,但在需要的時候,鐵面將軍還能復活——
在跟西涼開戰的時候,楚魚容如果趁機跳出來,表明一直代替鐵面將軍的身份,結果會怎樣?
他絕不能給楚魚容這個機會!
太子從前朝回到皇帝寢宮,親王們就暫時可以去歇息了,等太子跟皇帝父慈子孝一番再辛苦的去處理政事,他們這些閑人再來這里守著皇帝。
燕王去見賢妃,魯王則抓緊時間去睡覺,自從皇帝病了,有了府邸的親王們又繼續住在皇宮里。
楚修容沒有回自己原來的住處,而是沿著宮殿隨意的走動,不多時就看到周玄走過來。
作為臣子且武將身份連前朝都不能隨意進出的周玄,在告退太子后,竟然還來到了后宮,任誰看到了都會驚訝。
但四周侍立的內侍們似乎什么也看不到。
“西涼王是誰的安排?”周玄皺眉問。
楚修容笑了笑:“阿玄,你我不是無所不能,我們能安排只是這一件事。”
太子和皇帝突然莫名其妙要殺楚魚容也好,西涼王突然挑釁也好,都不是他們能掌控的。
周玄默然一刻,道:“但這都是因為這件事引發的。”
如果沒有皇帝生病,這些事應該都不會發生。
楚修容神情溫和,只是眼里沒有什么溫度:“我不覺得這跟我們有關。”
周玄笑了笑,只不過這笑意滿是譏嘲:“但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話說到這里,他的視線落在前方,譏嘲的笑微微一頓。
“那,真讓金瑤去和親?”
楚修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有一個女孩子正急急向皇帝的寢宮奔去,高高的飛檐交錯的宮殿投下陰影,將她的影子拉長搖晃切碎。
“這,也跟我們無關。”他垂下視線淡淡說,轉頭喚小曲,“告訴胡大夫,可以動手了。”